凯文在听见她的那句“没事”的时候,就瞬间明白了肯定是有事的。他立在原地愣了半晌,走出了酒吧嘈杂的环境,在安静之处停了下来。准备细细询问事情的经过。

“你在哪?”凯文的这句话刚说出口,楼下邹珊珊一直停在那里的车子突然微微一颤,然后快速开了出去。

顾菲身子微微一顿,仔细盯着她开走的车,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疑惑。她本以为在自己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邹珊珊会追上去要和她说一些让她震惊的事情。

比如,她邹珊珊也喜欢戴辰,比如戴辰之前对她是多么好,以前为她做过哪些事……又或许,邹珊珊其实和凯文做过一些恋人之间做的事情。

她本已经做好了被告知这些真相的心理准备,却未曾料到,邹珊珊在随意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淡然离开了。

顾菲一直盯着窗外,直至邹珊珊的车消失在她眼前,她这才想到要去回答凯文的问题。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定了定神,答道:“已经回公司了。”

电话那头的凯文目色微微一沉,眼神里像是透露出一丝疑惑,却没有立刻回话,只是一直保持着沉默。

这么快就结束了么?凯文微微一怔,心里疑惑,却还是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沉默了半晌,凯文继续道:“好,那你赶紧去忙公事吧。”

顾菲微微一愣,像是还未从刚才的问答之中回过神来,却下意识地回答道:“好。”

挂电话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两秒钟之后,顾菲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凯文握着已经断掉的电话,微微发了会呆,微张的唇角再次轻轻抿了起来。盯着前方地面的某处出了会神之后,转身走回了酒吧大厅。周遭的世界再次变得喧哗起来。

还是喧哗一些得好啊,凯文抬手敲了敲自己发酸的肩膀,不禁暗自感叹。至少处在喧哗的环境中的时候,他那些有些悲伤的小情绪是会被吓跑的。

他走到吧台前,接过徒弟手中的调酒杯,努力让自己沉浸在调酒的世界里,不去想那些无聊的人与事。

果然酒吧的氛围是很有渲染力的,他很快便进入了高速工作的状态之中,脑袋被各种酒名和味道填满。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刚才与顾菲不太顺畅的通电话的过程,也瞬间被他抛至了脑后。

……

挂断电话的顾菲,在落地窗前发了一会呆,在感觉到窗外一阵寒风朝自己吹过来的时候,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然后转身,提步回到了办公桌前。

歇了两天没有处理工作的事情,公事竟没有她想象中堆出了那么多。

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的时候,顾菲看了眼时间,发现恰好到了下班的点。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泛黄,仿佛下一秒就要变黑。在她关掉电脑,穿起外套站起身的时候,抬头看见窗外的灯光忽然全都亮了起来。

橙色的晚霞映衬着昏黄的灯光。窗外的景色在那一刻显得格外动人。

顾菲走到落地窗前的时候,情不自禁立在那里朝窗外多看了两眼。半晌过后,这才提步,走到门口,将灯关掉,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发现该下班的也差不多已经下班,公司里的人也不多了。

坐到车里,她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是去找凯文,还是独自回家?

仿佛谈了个恋爱之后,她就想不起来自己之前是怎么生活的了。于是,坐在车里,打开音响,听了半天音乐,再次从手机上将头抬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盯着窗外发了半天呆,眼神回到手机屏幕上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将通讯录打开了。余芷寒的名字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映入了她的眼帘之中。

对啊,她还可以去找余芷寒啊。

提前给余芷寒打了个电话,确定对方在学校的时候,她这才轻轻踩上一脚油门,跟着音乐哼着曲子往馨月方向开了过去。

那日和沈嘉彦分别之后,他应该是回美国去了。而现在也已经是晚上,言慕染那日才把余芷寒接回家住过一晚上,应该也不会在今天出现在馨月。

想到这里,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和她独享二人时光,好好向她吐露一些心事了。

天不遂人愿。

她将车停在馨月门口,走到余芷寒宿舍楼下的时候,很不巧地看见了言慕染的身影。

暗自在心里翻出无数个白眼,顿足两秒之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余芷寒也在这个时候抬眸看见了朝自己走过来的顾菲。

她微微抬手,朝顾菲打了个招呼,言慕染顺着余芷寒招手的方向看过去,恰好对上顾菲黑暗之中那双充满敌意的眸子。

没过几秒,顾菲便走近了两人身边,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

言慕染只于刚才轻轻看了她一眼之后,目光便再也没有落到过她的身上。眼睛直直盯着余芷寒,冰冷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的时候,竟然带着些关怀的语气:“照顾好自己。”

言简意赅。

本应是暖暖的关照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的时候,竟然像是一种命令似的口吻。

顾菲闻言,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不屑地撇了撇嘴。连跟自己老婆说话,这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在她于暗自吐槽完毕之后,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言慕染已经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顾菲转头看了眼言慕染的背影,默默翻了个白眼之后,转头朝余芷寒撇了撇嘴。

“那你们不会从昨晚一直待到现在吧?”顾菲紧紧盯着余芷寒,最终还是没忍住心里的疑惑。

余芷寒微微一愣,朝顾菲翻了个白眼,反问道:“你和凯文应该也从昨晚一直待到现在吧?”

话音刚落,余芷寒的嘴角便扬起一个邪魔的笑容。

顾菲微微一顿,看向她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愤怒。

余芷寒微微耸肩:“让你也感受一下,追问别人的隐私,是件多么可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