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恨?这些仇恨可以抹去?可以因为他们肮脏的血就能洗清一切,抹掉一切?他们配吗?”景兰舟的眼眸充斥着嗜血的疯狂与恨意。
男子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洁白的手轻轻地探上景兰舟的肩膀上方,未曾触碰到又不着痕迹的放下,他知道,景兰舟是不需要安慰和同情的,即使即使他的内心此时再脆弱,再痛苦不堪,他也不想让别人去触碰到心里的那块伤疤,以及时常发作的伤痛。
“玉子倾那边,有什么消息?”景兰舟压下了自己心中反常的情绪,平静地问道。
男子的目光如炬,闪烁了几下,“他最近并没有以往那般信任我了,可能是发现了什么。”
景兰舟轻轻地闭了闭眼,轻笑道:“就他那多疑的性子,怀疑上你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男子犹豫了一会,吞吐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景兰舟微微眯眸,轻轻启唇道:“说。”
“不知景少,可否记得奉欢?”男子欲言又止。
景兰舟冷冷一笑,讽刺道:“怎么不记得?这么优秀的一个杀手,当了内线,真令人记忆尤深。”
男子也似乎感慨颇深,喟叹道:“我也对他有着深刻的映像,当时在选拔之时,他的敏捷度,肌肉爆发力,以及多项能力都是十分出色的,当时我还在想着FU得了一块玉石,怎奈,这块玉石竟是抹毒而来。”
景兰舟听了此话,默然了会,接着又开口问道:“他是玉子倾的人?”
男子有些哭笑不得,轻声道:“谁知道呢?当初他还是风家的人呢,最后还不是把风家搞得一团糟,现在这破摊子还留在风家等着那一群老家伙慢慢收拾呢,光就这点,就能断定出他当特工的本事还真不小,做一个纯粹的杀手也真是可惜他了。”
“所以呢?你在怀疑?”景兰舟闭上眼睛,沉思着说道,他的脑海里似乎已经有了初步构图,一个阴谋计划逐渐成形。
“是,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包括以景少你的才智,怎么又会想不到这点?可他现在的样子,也真算得上是玉子倾的得力右臂,可以说是玉子倾眼前的大红人,钱途不可限量,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吸引他甘愿放弃这么个锦绣前途去投奔一个不可预知,生死难卜的未来,这也是我想去深信他的确是玉子倾手下的人物,他的动机似乎也挺符合玉子倾的图划,刚开始下手就是风家。”男子滔滔不绝地说着,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景兰舟冥想了一会儿,才又缓缓地睁开眼睛,唇角的笑意高深莫测,“他,可能还对慕氏下过手,不过慕氏之人也是一群心机重,玩心机玩到死的人,你说,可能会被他达到目的吗?或者说,就算他给慕氏造成了什么损害,要不然是无可厚非,要不然就是慕氏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公开,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还是要客观的看待他,毕竟,也许可以有同一个敌人。”
男子抿唇,眸光闪过一丝不悦,“所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慕兰陇西老爷子现在已经逐渐放权了,万一到时玉子倾狼子野心,独吞慕兰世家的首席职权呢?”
景兰舟眯眼道:“你认为慕兰陇西真会这么放心地把掌控整个家族的权力都转交到他手里?玉子倾难道也会真的天真的认为领了一个慕兰姓氏,慕兰世家的那些老爷子就会真的从内心认可他,把他当作慕兰世家的人?这有可能?”
男子噤声,低下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屏风忽然随着轻风不住地晃动,起起伏伏,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由远到近地响起,似乎许多个风铃一直在交替响起,又像是重叠在了一起,霎时,景兰舟站起身来,椅子也随着他的大动作一下子倒在了地上,风止云栖,万籁俱寂,男子与景兰舟同时面面相觑,黑眸深沉,却暗藏波澜万千。
“怎么回事?”男子提声问道,神情竟也带了几分恐惧。
“你不知道?”景兰舟的声音略微暗沉,眼神也染上了浓重的戾气。
说着,便一步一步地往门口走去,没有等到拉开门把,又小心翼翼地缩了回来,瘦削修长的身子,在朱红色的油漆门的映衬下显得孑孑独立,单薄中又透着无限的威压。
缓缓地移步到窗台,灰色的厚重的窗帘密密地覆盖着玻璃,仍然有几许光线透了进来,金色的,又裹着无数的灰尘,也都被染成了金色的颗粒物,就如阳光粒子一般,然而,这之中,却又是有什么不同的,至于哪里不同,细细寻找,又觉得发现不了什么,一片空白,在此刻的脑子里,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那里来的一阵阴风。
男子也发现了不对劲,眸光沉了沉,快速地走到景兰舟身边,哑声道:“景少,你的身边人,是时候严查一番了,不然什么老鼠屎都能混进来,不然到时坏的可不止一锅粥,可能是整座粮仓。”
景兰舟深深地皱眉,眉宇间流转着一抹荒烟,光华暗淡,“他有这本事?想的太容易,做的太轻率,料他也只是一枚小棋子罢了。”
男子听到景兰舟此话,并没有反驳,但同样也没有支持,凝视了窗帘一会儿,眸里精光闪烁,唇角也掀起了一抹冷然的笑容,配着那深邃冷漠的五官,仿若来自地狱的修罗。
看了景兰舟一眼,得到默示,抬起手一把拉开了窗帘,一下子光线全部投射进来,金灿灿的太过刺眼,景兰舟也一时睁不开眼,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脚步声也细碎地响起,惊惧十分。
“听到了?”景兰舟迅速睁开双眼,冷声问道,同时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窗外的一切事物,直到视线极处捕捉到了一抹黑烟,粒子不停飞舞,甚至与阳光的灰尘混杂在一起。
男子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睁大双眼道:“这真是,呵,哪里是什么阴风啊,这明明就是邪风,跑的倒是挺快。”
景兰舟凝眸望着黑烟渐渐散去,拉住窗帘,一个用力,扯了下来,灰尘弥漫着整个屋子,却又不止是灰尘,灰色的粉粒也互相吸引着,不随着散去,反而堆叠的越紧密,看上去十分诡异。
还有一条黑色的条状物也随着窗帘的掉落,哐啷一声摔到地上,滚动了好久才停止下来,孤零零地躺在一片空间内,直是惹眼。
男子定眼看了看,慢慢地俯下腰去,盯了一会儿,才又掏出怀中的白色手套,快速地戴上,又把那条状物拾起来,细细观察。
景兰舟瞥了一眼,冷笑道:“还需要看?”
男子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讪笑道:“这倒不是,我只是想仔细观察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将一个简单的多角度摄像笔做的这么精美,而且构造也挺不错。”
景兰舟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不对,钥匙,如果我没记错,只有我和你才有。”
男子撇嘴,有些讶异道:“你是在怀疑我?”
景兰舟瞅他一眼,摇头道:“这倒不至于,只不过也许不是我这边出了问题,很有可能是你那边?”
男子抿唇沉思了会儿,原地踱步了几下,焦躁不安地叹着气,又时不时地回头,看了看窗外,又想看那扇门,可是始终紧关着,看不着任何问题,也找不到任何头绪。
忽地猛一下回过头来,眉头直打结,大力地拍了拍手掌,哀叹道:“我算错了啊,真的算错了。”
景兰舟没有跟他深究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在那里自顾自地不停叹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男子的神情看上去十分纠结,闷闷不乐道:“他不太容易搞下去,真要处理的话,十分麻烦。”
景兰舟挑眉,冷声问道:“需要我亲自出手。”
男子忙道:“这怎么搞,景少你现在的乱子也足够多了,也实在不好意思拖累你,呵呵,我尽力解决。”
景兰舟没说什么,目光深远,看着窗帘拉开后似乎定格在窗前的蓝天,无垠的深蓝,辽远的天际,以及不断流动的白云,一切都在变幻,没有永恒,只有天空,死一般的静寂。
男子走到他的身边,奇怪地问道:“你在看什么?或者说,你在想什么?”
景兰舟眯眼,眸底冷若冰霜,紧绷着语气说道:“永恒。”
“啊?”男子张大嘴巴,一脸不知所以,“你什么时候那么文青了,还永恒,你这是在搞哲学呢还是玩文学?”
景兰舟冷冽地说道:“后天,我们出发。”
男子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出发?出发去哪儿?”
景兰舟看他一眼,吐出几个字,“无月古城。”
男子眼皮狠狠地跳了跳,走到他面前,重重地扶上他的肩膀,按了按,“你疯了?你难道不知道现在那里完全就是一座武装碉堡,去哪也不能去那里啊!那完全就是送死,再加上吴月不是已经到手了吗?那里还有价值?去那里还不如去苻生古城,之前可以去找一下苻灵的线索。”
说着,便打了打哈欠,索无兴味的走来走去,郁闷道:“你最近做事越来越不按常理出牌了,常常说变就变,我听你的那些下属反应,不,哀叹,被你折磨的都快不成人形了,全身骨头都快要散架了,我现在可能想通了一点,一定是这样的。”
景兰舟难得对他的话产生兴趣,好奇地回过头去看他,问道:“想通了什么?”
男子忽然笑得有些邪气,也十分不怀好意的样子靠了靠他,低声道:“你当初,不答应让人家小姑娘进来是不是因为心疼人家啊?”
景兰舟略略无语了一会儿,问道:“此话怎讲?”
男子大力地拍了拍景兰舟的后背,看着景兰舟这样子,哈哈大笑道:“瞧瞧你这样子,也都快不认识你了景少,哈哈哈。”
景兰舟眯眸喝道:“快说。”
男子跺了跺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道:“还不是因为怕你的魔鬼训练以及魔鬼任务人家承受不来,人家累了痛了,到时你也跟着心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