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离犹豫着要不要闭眼，她不想死不瞑目，但是她此刻是真的有些害怕。她的心剧烈地跳着，她呼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

李老爷子狞笑起来，常欢离觉得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之前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头看起来太和善了，完全没有一家之长的气势。

她胡思乱想着，一时间脑海里闪现很多人的脸，她想着，突然感到很伤心。突然，寂静的大厅里响起一声大喝：“住手！”

常欢离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睁大了眼。她猛地回头，看到从门口闯进来的封靳言，常欢离眼里浮现出喜色，但她又猛地变了脸色。“别进来！他有枪！”她下意识大喊道。

封靳言没有停下脚步，常欢离见他手上也拿着一把手枪，便放下心。她突然疑惑：我没见过封靳言有枪啊……

她此刻还被人挟持着，封靳言的枪口对着李老爷子，他们此刻呈三角的形势，封靳言步步逼近，他身后的人也跟着步步逼近，常欢离发现李义远在那些人之中，他依旧被绑着，看起来像是昏迷了的样子。

“李老爷子，别来无恙？”封靳言语气淡然地说着，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李老爷子没有说话，看着他面色微沉。“……”他拿起茶杯端在手里。他身后的人很紧张的护着他，一副随时要替他挡子弹的样子，李老爷子安慰他们：“不碍事，他顾忌很多。”

封靳言看似不动声色，此刻背后却是一身冷汗。他庆幸自己来得及时，不然常欢离现在估计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李老爷子说得没错，他确实顾忌很多…而那些都不是他一时能解决的，他需要一个损失不太大的带走常欢离的方案。

他慢慢地走着，走到了一个位置后不动了，封靳言神色严肃。李老爷子没有移开对着常欢离的枪。他看了眼李老爷子身后那些人，没有多大的把握全身而退，封靳言现在只盼着风洛派的后援快一些来。

幸好李义远带着他去找了一把枪…不然就算赶到了也没有用。

“果然反派一话多就碍事啊。”李老爷子突然说道，他稳稳地举着枪，脸色沉静，仿佛此刻被枪指的只有常欢离。

常欢离自封靳言进来后，就一直盯着他看，她神色温柔，觉得就算不能被救出去，能在死前见他一面她也很高兴了。她完全没心思说话，她怕影响到封靳言。

封靳言没回话，他紧紧皱着眉，思索着怎样扭转情形。

李老爷子叹了口气，见没人搭理，他觉得有些无趣。一时间，大厅内又安静了下来。

封靳言试探着说道：“您一直举着手不累吗？”他动作没变，这个角度他可以一枪打爆李老爷子的脑袋，李老爷子身边的人要挡的话他没办法，他也不是非要杀了他。

毕竟杀了他还是很麻烦的……但如果他敢对常欢离下手，他不介意这么做。

李老爷子看着他闪烁的目光，不动神色地挪了一小步，他答道：“也是……毕竟人老了，挺容易累的。”

“您可以放下手休息会，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谈谈。”封靳言语气淡漠，他也跟着挪了一小步，他想尽量靠近常欢离，但又怕李老爷子直接开枪。

李老爷子微笑，语气阴森：“不必挂心，解决掉一些小麻烦我自然就会去休息了。”

他们的声音淡下去后，一切再次安静下来。

只是李老爷子突然开始走动，封靳言的手也跟着他动。他看着李老爷子明显有些焦急的神色，不禁警惕起来。

他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慢，风洛派的救援还没有来。他在门外留了一个人，那人会把里面的情景向外报告……至少出了什么事风洛也能知道。

过了会，李老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副饶有兴趣地模样：“她已经都知道了，你还要护着她？”

“知道了又如何。”封靳言下意识答道，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李老爷子说的是什么，他快速地瞥了眼常欢离，她没什么表情。

封靳言便继续盯着李老爷子看，虽然他有些忐忑，不过他觉得现在没有解释这个的时间。

“你不怕她告诉风洛？”李老爷子看着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他喝了口茶，把枪递给了旁边的人：“封家可是主谋呢。”

封靳言趁机走了几步，离常欢离又近了一些，现在他们只隔着几米。封靳言看着拿枪那人也走近了些，他不禁咬牙。

“她怎么做，那是我们家事。”他淡淡地说，又走近了些，他现在和常欢离只隔了一人的距离。

李老爷子向前，边走边说道：“我不想误伤。”

他接手过枪，淡淡地说道：“我觉得你不会希望我抵着她心脏的位置开枪，你最好不要再走动了。”

常欢离冷淡地盯着他们，她想着她跑起来躲过子弹的几率有多大，犹豫着要不要动。

想了想，她决定不动，她觉得封靳言大概还有后手，说不定风洛也快找到她了……这么想着，她感觉好像从哪里传来了噪音，她心一跳。

他们这边僵持着，突然外面闯来了骚动声，众人的目光皆被吸引，封靳言有些错愕，他不认为风洛会派这样没头脑的人来救援他们，那这声音……封靳言看李老爷子一副被吸引住的样子，不禁转眸。

难道是李老爷子的后援？他在外面的人被发现了？他心思急转，手有些往下垂。

李老爷子不动神色地看着他，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你上当了……”他的食指往下扣，他的神色也不受控制地狰狞起来。

枪声在客厅里炸开，惊醒了所有人，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李老爷子身上，一时间，谁也没有动。

马上，常欢离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往封靳言那个方向动，然而扯住她的两人使她无法动弹，她挣扎着，有些绝望。

她惊恐地闭上眼，她希望自己死时的表情不要太狰狞，不要吓到封靳言，她犹豫着，又想睁眼最后看封靳言一眼，又怕自己舍不得然后死不瞑目，她纠结着，听到了许多惊呼声。

封靳言听到枪声，他扔掉了手里的枪，第一时间往常欢离那个方向扑，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替常欢离挡了这一枪。

常欢离等了许久，没感受到疼痛，她睁开眼，看到封靳言倒在地上，这一幕在她眼里像是慢动作一样。她登时大脑一片空白，常欢离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只是淡淡地皱着眉，身体下没有渗出血迹，看起来像只是摔倒了的样子。但常欢离知道他中了枪，通过他身上弥漫开浓厚的血腥味，她知道他伤的挺重的。

常欢离恍惚着，过了一会，她突然尖叫，她发泄着，只有这样她才能平静一些。她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挣脱开钳制她的人，她扑向封靳言，语无伦次地叫他。

她身边的人面面相觑，然后退到了李老爷子身边。

李老爷子沉吟一声，他冷静地看着眼前的情况，决定暂时撤离，走为上策。他突然指挥身后的人：“把李义远带过来。”

一时间，双方都忽略了常欢离和封靳言两人，他们之间火拼了起来，李义远在混乱中醒来，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情况，他对着一切感到摸不着头脑。

常欢离没死！他看到常欢离的身影，感到高兴，然后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封靳言，他明白了什么，有些黯然。

混乱中，他身上的绳索被人解开，李义远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踢到了他脚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他给封靳言的枪。

李义远捡起来塞进了风衣口袋里，然后他被拖着离开了客厅。走着，李义远频繁地回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拉他的是爷爷的人，不会害他，他迷茫的跟着走了。

常欢离沉浸在悲痛里，完全注意不到外界，她流下了眼泪，蹲着看封靳言，对他无从下手。她不敢轻易去碰他，虽然他看起来只是嘴唇有点苍白，黑色的大衣显现不出血迹。

“你傻啊！”常欢离抽抽噎噎地埋怨他，她不停地擦着眼泪。

封靳言感觉意识有些模糊，他费劲地断断续续地说：“别……哭……”

常欢离哭的更厉害了。

她突然猛地清醒过来，慌张地问封靳言：“你手机在哪？我叫救护车！”

封靳言说不出话，他感觉自己支撑不住了，常欢离摸他的口袋，掏出了他的手机，打了紧急电话，忍着哭腔清晰地报地址。她握着封靳言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冰凉，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凉了。

“封靳言？”她小心翼翼地唤他，她眼前一片模糊，她伸手擦掉眼泪。

常欢离看到封靳言闭上了眼睛，她忍不住伸手，颤巍巍地探向了他的鼻子……还有呼吸。她松了一口气，一手拿着她的电话，一手握着封靳言的手，她感到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