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才清楚,太过在乎一个人,也会成为感情的羁绊。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看到那个人的名字,隔了一会才接通,烟熏得嗓子有点干哑,显得愈发低沉。“喂!”

“还在忙吗?”欧怡雪的声音温柔得如同窗外的月色,淡淡的,很容易触碰到人心底最柔软的一块。

“嗯!”

“你们是在故意拿自己的身体赌气吗?一个深夜躲在办公室,一个还在和人谈签约的事,都不要命了吗?”

他心弦一紧,“她在哪?”

“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很在乎她。”

“她在哪?”他用更为低沉的声音再问了一次。

“林氏。你们继续冷战下去,也不是办法。女人有时比男人更爱面子,得要男人哄。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去接她吧!我相信她心里是有你的,只要你肯道歉,她一定会和你重归于好。你自己考虑吧!”

莫少凌没有半分犹豫,抓起西装一路冲下楼。

与此同时,欧怡雪发了一条短信“行动”,收件人是——何远铭。

莫少凌一路狂飙,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全身的血液激动得沸腾起来。

和她冷战简直是一种锥心的折磨,他已经受够了没有她的生活。他打定主意无论这次她再说什么,他都会顺着她。哪怕是放低自尊向她道歉,都和要她重归于好。

跑车像离弦的箭一样疾驰着,突然“嘎——”地一声尖叫,停在了路旁。

莫少凌下了车,直接冲向花店。铁门已经关上了,门缝里隐隐透出些灯光。他敲了敲门。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里面传来男人懒懒的哈欠声。

“我真的很需要一束花,拜托你开门好吗?”

“明天吧,我们要休息了!”

“我今晚就要,这对我很重要!我愿意出一百倍的价钱。”莫少凌急切地劝说着,站在门口不肯走。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觉得自己疯了,现在也觉得自己像个疯子。但为了心爱的女人,再疯狂又有什么所谓?

凌晨一点。

乔斯抱着刚签好的合约走出林氏,庆幸自己之前熬的三个通宵没有白费。

一心记挂着工作时,她好像上了发条一样,忙忙碌碌也不觉得累。现在事情尘埃落定了,才发现全身每一处都酸痛得厉害,除了疲惫还是疲惫。

夏夜的风微凉,侵袭着她瘦弱的身子,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里地段比较偏僻,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如果遇到歹徒什么的就糟糕了。

她正低头疾走,一辆白色宝马缓缓停在了她面前。何远铭从车上下来,一袭白色西装,如同童话中的白马王子。

无论何时,他对自己的形象都极为在意,永远意气风发,光芒耀眼,连走路的姿势都传达着那么一股贵

族气质。

“你怎么来了?故意看我笑话?”

“你就不能把我往好的方面想吗?我专程来接你。”他的眼神温柔如月,还脱下自己的西装给她披上,十足的‘好男友’。

“谢谢!”乔斯很累,没心情和他斗嘴。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有专车接送总归是件好事。

就在街对面,黑色法拉利跑车旁站着一个冰冷如神祗的男人。他远远望着他们,眼睛像阴冷的兽类般眯起,温度降到了冰点,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

讽刺的是,他手里竟然拿着一束洁白的百合。

他的手指倏然抽紧,将百合猛地砸向跑车,花瓣飞溅。他彻底失控了,一脚踹向轮胎,像发了狂一样狠狠地踹着,却怎么也不足以宣泄怒气。

他发誓,不弄死何远铭,他就不叫莫少凌!

乔斯一坐进车里,到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响香气。但她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总之就是很香,好像小时候吃的一种东西,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她像小狗一样仰着鼻子嗅啊嗅,终于找到了发香体是一个纸袋。“里面装了什么?”

“你猜?”

“我猜不出来,但感觉很熟悉,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她在他面前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那当然,”何远铭得意道:“你小时候的最爱。”

乔斯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难道是……芝麻糊?”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一股浓郁的香味钻进她鼻子里,馋得她直流口水,又惊又喜。“何味堂的芝麻糊不是很早就不做了吗?”

“这是我做的。”

“骗人!”乔斯顾不上烫,大口往嘴里送。这味道分明出自何味堂的老师傅之手,怎么可能是他做的。

“我骗你做什么?家里还有。”

“真的?”

“千真万确!你就不许我拜师学艺吗?”

“哦……”乔斯三两下功夫就把一大碗芝麻糊解决了,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这才问他。“你怎么想到学做芝麻糊了?”

“还不是为了你?”何远铭的瞳孔一下就变成了温柔的海洋,荡漾着浓浓的深情。月光似地,从他浓密的睫毛中倾洒下来,愈发有迷离有诱惑力,撩人心魂。

他贴近她的脸颊,挑起她的发丝在唇边轻吻。好似柔弱的孩子受到了伤害,不满地嘀咕。“我为了做出地道的芝麻糊取悦你,学了两三个晚上,你却对我的心意视若无睹……”

“两三个晚上?”她笑,“以你的智商不是应该一个小时搞定吗?”

“你就只听到这个吗?”何远铭好生无奈,“女人,你还真懂得伤我的心。说真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了解,清楚对方的喜好,是天生一对。你安心跟了我有什么不好?我会永远这么体贴。”

“我困了,快开车吧!”乔斯直接忽略他的表白。打了个哈欠,靠在窗子上,疲惫地闭上双眼。过了一会,车子还没发动,她闷闷地出声。“别再看了,我的脸都被你看出一个洞来了。”

何远铭忍俊不禁,她又知道他在看她?这女人果真精明得像只狐狸,不是这么容易讨好的。

一路上何远铭不再自讨没趣,专心开他的车,一边在肚子里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做。熄了火,才发现乔斯睡着了。

她像只小虾米一样蜷缩在他宽大的西装里,显得越发瘦小。一张脸更是只有巴掌大小,可爱极了。

时隔五年,这是她唯一一次在他面前完全放松警惕,酣睡时像个安逸的婴儿,比平时牙尖嘴利的样子顺眼多了。

波浪卷像黑丝绸一样包裹着她的脸,几缕发丝在夜风中飘飞,带着几分慵懒。女孩的清纯与女人的成熟,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综合。

她还真敢把自己交给他,就不怕他做出什么野兽的事情吗?

月色撩人,加上清静的环境,在车里来一场惊天动地的欢爱应该是很不错的选择。

但说不上为什么,相比起做爱,此刻何远铭更愿意这样静静凝视她,她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让他如此有耐心的人。并且这种耐心,发自内心,与占有欲或得到她的阴谋无关。

“女人,你究竟有什么魔力?难道我最后也会栽在你手里?”何远铭暧昧地喃喃着,伸手擦掉她嘴角一点芝麻糊,修长的手指在她粉唇上缓缓游走。

她的唇软得像花瓣,他不厌其烦地婆娑着,恋恋不舍。

都说女人是男人的天敌,再强悍的男人都难过温柔乡,他开始有些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了。他就愿意宠着她,对她好。

很久后,何远铭才把乔斯抱出车子。她的脸往他胸膛里蹭去,像只撒欢的猫咪,这个动作显现出她对他的依恋,惹得他温柔一笑。

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在她头顶烙下一个缠绵悱恻的吻,才不舍地离开了。

门缝里最后一丝光线消失,乔斯缓缓睁开眼睛,瞳眸一片清明,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和恶魔在一起,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刚才不过是为了让他以为她对他放松了警惕,做戏而已。

他以为学做芝麻糊就能博取她一丝好感吗?未免把她想得天真了。他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只令她恶心。

何远铭关上房门,一转头就看到怒气冲冲的方雅玉。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妈,怎么还不睡?”

“你眼里不是只有那个小狐狸精,还有我这个妈吗?”

“怎么会!她不过是个女人,在我眼里连妈您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少说这些没用的。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妈,就把她赶出去!”

“这恐怕不行……”何远铭耸耸肩,薄唇泛开笑意。“我们现在正在热恋期!”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她跟过多少男人?乔家不要的烂货你也捡过来,就不怕别人笑吗?”

“我不管她之前跟过多少男人,现在她是我的!”何远铭充满占有欲地说,狐狸般精明锐利的眼眸,闪动着危险的精光。

“你疯了!我不想再跟你废话!”方雅玉也发狠了,“你不把她赶出去是吧?那我只有用自己的办法对付她了。如果有一天她突然死了,或者缺胳膊少腿,别怪我没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