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闪鳞等人顺路买票的时候,青虫这边却是有了进展,先是把校内校外少数几个五人小组曾经游玩过的地方找一遍,又在青虫的坚持下,直奔长藤镇外的一个小荒山。青虫想起这边的原因是当初学校组织学生参观盖楼房的时候,这里正是开采殆尽的采石场,而五人却巧合的在露天矿坑的角落发现一个三四米深的山洞,且从山洞内被遗弃的垃圾物判断,此处应该是魔法战士休息的地方。
青虫绞尽脑汁的思考中,若是断鳞躲起来不想见人,这是唯一的去处,而若是被人挟持,也有可能将这里作为备选地点。
而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昏迷不醒的断鳞被反绑着丢在里。松绑过后,随行的小哥哥先是简单检查确认安然无恙,又在附近转了一圈并未见贼人的身影,便只能背着断鳞原路返回。这样有惊无险的结果让所有人舒了一口气,但青虫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直到目光落在断鳞手臂上迅速消失无踪的勒痕上。
这样的迹象无疑说明断鳞被捆绑的时间非常短,再以此为基础推想下去的话,除去最简单的两种情况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可能?青虫拉住断鳞垂落的小手,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不断翻腾着,直至回到康复中心门口断鳞悠悠转醒的时候也没个结论。
等候在此的大孩子们见人被这样简单的寻回,自然舒一口气,在询问具体细节之后也懒得想太多,毕竟人全票全,去看演出才是当务之急。不过心思细腻的利尔墨勒也没忘了派人去治安局通报一声,并且特意叮嘱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当孩子们再次来到戏剧团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演出一切准备就绪,突然暴增的观众却让戏剧团措手不及,售票处一个胖胖的秃顶金发中年人一边高声与众人解释,一边用手帕擦着额头的细汗。
正如利尔墨勒预料的那样,即使是在蓝蟒城演出的知名戏剧团也不过五百个座位,这个游荡在边远地区的飞火戏剧团所能提供的席位根本无法满足长藤镇的需求。不过即将在旁人艳羡的目光中检票进门的时候,闪鳞却是突然横臂拦住入口,转身表示自己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机会。利尔墨勒虽然不知道‘黄牛’是什么,但稍稍转转念头,便将闪鳞的主意猜个通透,与黑石对望一眼,见其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便任由闪鳞胡闹了。
但正所谓冤家路窄,闪鳞刚刚喊出十五铜币一张一等席的票价,戏剧团这边同样有人高喊出增加演出场次的消息,而且增幅相当有魄力,居然是今后二十日,每天两场的轮演。闪鳞这边刚刚聚集起来的人群顿时一哄而散。
所以直至坐上舞台前的土墩子座位,闪鳞仍旧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而且盯着不远处的焦明,目露凶光。只因刚刚自称戏剧团老板的男人公布消息的时候,焦明与冰莲就站在其身边,而且用十分怪异的目光望着大声吆喝的闪鳞。
“好啦,别气了。”利尔墨勒劝道:“为也未必是焦明先生的主意。”
“一定是他!”闪鳞愤愤不平。
这一边的注意力落在焦明身上,但青虫等小孩子的目光却是落在冰莲身上,陷入一种看到影视‘明星’时候普通人那种隐隐的兴奋状态。不过大家都知道冰莲的身份是少领主,也无人贸然上前。
但不满赌气也好,激动感激也好,很快被对新奇戏剧的好奇所取代,甚至渐渐被剧情吸引而完全忘记不远处坐着的仇人或大人物。
平心而论,虽然受限与各种客观因素,这场戏剧表演还是用心的。
剧情是老套的青年魔法师与王国公主的爱情故事,但演员的表演与台词功底相当不错,甚至台词还翻译成鳄鱼领本地话,并成功保留了一定的韵味。道具方面当然是木剑与木板甲胄,雕刻也算精致,不过从上面泛出的金属光泽判断,戏剧团中显然有土系法师存在。
场幕切换的时候也不是尿点,穿插着的滑稽短剧与杂耍表演同样让观众大开眼界,不同于昨日打广告时的免费表演,这可是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而且还有观众互动环节,不过兼任旁白的主持人被闪鳞异常的主动吓怕,终究还是选了个面相老实的小孩子完成表演。
不过在最终幕,还是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按照剧情,青年魔法师与王国公主跨过重重阻碍之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并在‘王宫’举行盛大的舞会作为结束。而在这场舞蹈表演上,却出现了十几个衣着暴露的漂亮青年男女舞者,且腰间都挂有写着数字的小牌子。
其中含义显而易见,这种事情有经验有心思的人自然会去向工作人员打听,并得到满意的答案,而没往这方面想的人也只会忽略这些小细节。不过在被动等待的同时,更有主动招揽生意的动作,按经验,这些漂亮的舞者会用独到的目光挑选并邀请一等席上有可能进一步消费的客人上台共同表演。但见到第一排一众娃娃头,皆是不知所措,而两个想邀请冰莲与焦明的男女却被一脸慌乱的戏剧团老板拦下,为表演画上一个稍欠圆满的句号。
近乎艳舞的终幕结束,全场掌声如雷鸣,待观众散去,第二轮演出直接开始,虽然按照时间计算,后三分之一的剧情将受到天色影响,不过在冰莲少领主慷慨地提供电灯照明的情况,一切都不是问题。
却说心满意足离开戏剧团的小家伙们,来到人群渐渐聚集起来参加秋收庆典的石台区,迫不及待且毫无自觉地大肆剧透,而没有类似经验的小伙伴们听得津津有味,完全不知道会给今后的观影体验带来怎样的打击。
而从剧情中回过神来的青虫终于鼓起勇气打破尴尬,再次向断鳞询问早晨的经历与五枚铁币的结果。但见断鳞支支吾吾,目光游移不定,还不如上午装迷糊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良久的沉默之后,断鳞终于表示想以自己的劳动将这五枚铁币补上,算是变相承认钱要不回来的事实。
断鳞一脸决绝的样子让青虫十分陌生,心中更是矛盾不安。一方面总觉得这种坏债的态度有些绝情但五枚铁币对自己这群孩子来说也不是个可以一笑而过的数字,但就购买力来说,兰兰、六十四还有自己三个穷出身的孩子都可以用其让亲人难得的吃顿肉食。另一方面又觉得断鳞虽然没有自家堂姐那么鲁莽,但实力差的更多,若是因为这五枚铁币再闹出什么事情,于心何安。所以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但人群角落的二人却被利尔墨勒注意到并直接猜到问题核心所在,嘴角带着笑容走过来,从衣兜里拿出五枚铁币塞进断鳞手中,低声道:“这是我借你的,十年后还我五枚铜币哦。”
断鳞下意识地想拒绝,但力气上怎么可能是魔法战士的对手,被握住的手指根本伸不开,再对上利尔墨勒那糖度十足的温和笑容,眼圈一红与昨晚一样再次扑进其怀中哭泣起来。
待安抚好了断鳞,利尔墨勒带着几分成功招纳小弟的自满与大孩子们一起开始圈地建立儿童专区。秋收庆典作为鳄鱼领魔法战士的传统节日,并不对普通人开放,一方面是流水席的福利,另一方面是安全问题。不过在冰莲与焦明的带领下,随着个大工厂的建立,其他系魔法师的地位渐渐提升,自然没道理排除在外,那么只好划分出一个专门的区域,防止喝多了的魔法战士不经意间造成伤害事件。而小孩子们的情况差不多,自然同样待遇,而去年因为大孩子们留学在外,错失建立威信的机会,今年则当仁不让。
当石台区东侧的被魔法垒起土台并围上栅栏,天边泛红。冰莲作为少领主在最大的石台上主持仪式,依循惯例,先是年终总结,接着祝祷仪式,最后开场比斗以及烟花表演,当走完这套流程观众们在夕阳的红光中欢呼震天。
打架吃肉,痛饮魔瘾药剂,土台下方的喧闹比之昨日更甚,让青虫等今年春天才来到长藤镇的小家伙再次大开眼界,毕竟这种喧闹带来的冲击与戏剧团有很大不同。不过面对不限量免费流水席的时候也被提醒不要与铁叶等少年魔法师战士攀比食量撑死自己。
当吃得九分饱,大家开始跳起消食的舞蹈,同时最大的石台之上,紫羽女士长啸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并高声宣布鳄鱼领少领主冰莲与鳄鱼领荣誉子爵焦明的婚礼开始,所有人又一阵欢呼。
青虫正沉浸在烤鸡腿中,直到此时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大喜事,但一愣神的功夫,视角比较好的位置已经被占尽。台子下面太危险,自然去不得,无奈之下索性将桌面的空盘子堆叠,然后左右望望确认无人注意,这才站上桌子。不过没看几眼,却忽然感到脚下桌面一晃,身边已经多了个人,转头看去,正是断鳞红扑扑的小脸。
正所谓饱暖思那啥,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吃到饱的青虫忽然觉得闪鳞很漂亮,而想着想着周围的一切都渐渐消隐不存,唯有少女的侧脸印刻在脑海最深处。
“看什么看?”断鳞轻推青虫,起初被盯着还有几分得意,但时间一长,终究是羞怯占据上风。但这一推却出了问题,毫无防备且处于反应迟钝状态的青虫一个趔趄,这桌子虽然不高,但这样栽下去也十分危险。断鳞大惊之下伸出双手,而青虫下意识的双臂划拉,二人双手一搭便握在一起,同时用力拉扯之下身子迅速靠近,而对方的脸也在视野中迅速扩大。不过由于女孩子发育早,断鳞比青虫高出半个脑袋,接吻这种福利青虫无福消受,只是下巴贴在少女锁骨上,鼻腔中全是少女身上特有的气味,以及额头处柔软无比的触感。
断鳞满脸通红,却是故意夸张的吐口水,仿佛青虫额头有什么脏东西一般。青虫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是大脑一片空白,唯有握着的手紧了几分。
“松开。”断鳞轻声道。
“不松。”
“你捏疼我了。”
“那也不松。”青虫坚持道。
暧昧的情愫在二人之间由第一阶段生根,进入第二阶段发芽,不过二人的注意很快被场地中央的怪异状况吸引。从周围的议论声中,可以知晓,本该如提线木偶一般完成婚礼最后一步仪式的二人忽然静止不动,仿佛在说着一些什么。
这情况换做地球,就仿佛主持人喊出‘夫妻对拜’的时候,二人大眼瞪小眼,或者牧师问愿不愿意的时候,新婚夫妇沉默以对。这如何能不让参与婚礼的群众放飞想象力。
不过没让大家久等,一身怪异服装的新郎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银色圆环,而新娘飞起一脚,将银色圆环踢飞半空。
“这是怎么了?”青虫喃喃问,却得不到答案。众人瞩目的中央最大石台上,令人疑惑不解的事情继续发展,新郎大笑盯着新娘,不紧不慢的扬起手,半空中的银色圆环在一个细微的空间波动中瞬间回手。新娘大声呼喊了一句什么,得不到回应之后不再迟疑,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短刃,画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刀光闪烁中将新郎握着银色圆环的左手从肘部上撩切开。
这样的情况显然已经彻底超出众人‘静观其变’的底线,几个人影飞身上台,或接住断臂准备直接安装回去,或者抢下新娘手上的短刃,更多的却是询问与规劝,总之乱做一团。
“少领主大人好像在哭。”断鳞轻声道。
“不会吧,那可是少领主大人。”青虫已经看不清楚石台上的情况,却下意识的反驳。
很快,石台上的所有人仿佛丢了东西一样左看看右望望,而衣着特异的新娘子却是瘫坐在地,右手上握着一条断臂,也是右手,且从被鲜血侵染的袖子衣料判断,正是新郎的。至于新郎本人,已经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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