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莲虽然激动，但仍旧在快速思考着。“还是有问题。”冰莲缓缓道：“用流影机播放的话没声音，而且效果要比真人讲解差很多吧，课堂纪律问题也没法保证，单单面对一台流影机，小孩子们会闹翻天的。”

“一项一项解决，这些都不是问题。”焦明自信满满。“能播放声音的魔法设备可以慢慢找，即使单纯的默片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课堂纪律更简单，即使是两个不识字壮汉也能管好那些小家伙了。”

冰莲皱着眉头，对于焦明的解释不大满意。

“那我就再细细的解释给你听。你也教那些小家伙们通用语有一段时间了，对于老师这份工作应该深有体会了吧？”看到冰莲默认了这个说法，焦明续道：“一个老师的工作看似是个整体，其实却是可以分为毫不相关的几个部分。第一是传授知识，第二是检验学习结果，第三是维持课堂秩序，而课堂秩序可以分为注意力和身体两部分。也就是确保学生在听讲算是维持精神上的课堂秩序，确保学生们不闹翻天算是肉体上维持课堂秩序。”

冰莲点了点头，顺着焦明是思路问道：“第二项工作检验学习结果就是批改作业和考试了？”

“正是如此。我们要做的就是彻底将这三项分开。传授知识交给流影机，照着答案批改作业并不需要什么太多的知识，甚至选择题的话，不识字的农妇也可以批改。至于肉体上维持课堂秩序，交给两个壮汉就行了，谁乱跳就打谁，简单得很。”

“那小孩子不认真听讲，溜号走神怎么办？授课效果差的原因也正是在此。”冰莲经过讲解也理顺了自己的思路，找到了最担心的地方。

“至于授课的效果问题，那就牵扯到教育这种行为的终极目的了，这里面的水可是深的很。”焦明在这个问题上早就有所疑惑，然后在自家叔叔那里得到了‘深不可测，细思极恐’的回答。

“你刚刚就说过了啊，教育不就是为了培养人才。”冰莲反问道。

焦明故作高深的道：“教育是整个社会的系统性行为，所有人都参与其中，但是每个参与其中的人又怀着不同的目的。”然后补充说明：“这其实是我叔叔的原话啦。”

冰莲细细的把这句话琢磨了一番，若有所悟却又如雾里看花，并不真切。夏风的力气可不是玩笑，推着焦明的轮椅仍然健步如飞，这一会说话的功夫就到了河滩。冰莲还在琢磨事情，并不想浪费时间，所以只是站在河滩边，闭目了一会便告诉焦明完工了。

看的焦明是目瞪口呆，这魔法也太快了，而且一点儿也不炫酷啊。大声呼喊小门板，吩咐拔草的苦力们收工回城堡。一行人回去了路上，冰莲开始问焦明他自己对于这句话的理解。

“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参与到教育这项社会活动中的人大概可以分为四类，领主，老师，学生和家长。”为了便于冰莲理解，焦明把政~府改称领主，并简单了只列举了四种人。“这四种人参与教育的目的细细想来，其实相差甚远，甚至说背道而驰也不过分。”

“我们以领主的身份实行教育政策是为了培养人才不假，但是落实到具体细节的时候就会出现很多问题，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教育政策非常成功，立刻就有一万人出现在庄园门前，你怎么办？”以一种玩笑的语气，焦明列举了一个只是在鳄鱼领完全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这……”冰莲非常聪明，代入之后很快理解到这不是幸福到晕倒，而是马上要暴乱的节奏。“恐怕庄园门前要血流成河了。”

“所以说培养人才只是一个面子上大家都接受的目的，但是对于领主来说，教育的根本目的却是把学生划分出三六九等的排名，然后按照领地的需求选人：需求二百人，就取前二百，需求两千人，就取前两千人。余下的人该当苦力的当苦力，该种地的种地。”焦明说出了自己对于教育的理解，只是现在不能和叔叔聊天，也不知道自家叔叔是否赞同自己的说法，或者还有什么高论也不一定。

冰莲明白了焦明的意思，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却是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完全不需要担心小孩子不好好学习，因为好好学习的那一部分人我们都用不完。”

“正解！”

“那随着领地的发展，终究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吧？”冰莲还是想追根问底。

“那就要改变教育的内容。其实除了极少数人有学习障碍，其他大多数不爱学习的人其实是本能的意识到学习的内容没有用，所以教给他们用得上的知识就行了，也就是一种职业学校的性质。”焦明说的这个方法其实仍旧有问题，但已经是现阶段最好的答案了。

……

“教育的事情都遥远的很，不必急于一时，但是盖房子的事情很急，我得和你说说。”焦明赶紧转移话题，再聊下去自己就要被掏干了，这种时候露怯可是要在领导心目中大大降分的。

“为什么盖房子？”冰莲奇怪的问：“即使再有人要来庄园，城堡还有很多空房间啊。”

“这些以后再解释，我想先打听一下这个城堡是怎么建造的，没有贬低鳄鱼领的意思但是我真的想象不出这些苦力怎么造出这个石头城堡的。”刚刚在观察石头城堡的时候，焦明便产生了这个疑惑。因为力学和测量方面的落后，城堡的设计采取了简单粗暴的补偿方式：加大墙柱的横截面积，这样一来其工程量自然直线上升。

“苦力当然不行，按照家族记载，这个石头城堡可是先祖们自己一个石头一个石头垒起来的。”冰莲说到这里甚至还有点自豪的意味在里面。

焦明立刻明白了，同时暗骂自己钻了牛角尖，总以为所谓贵族就是脑满肠肥吃喝享乐，忘记了贵族积极进取的一面。用这些魔法战士的蛮力去搬石头，其实也很合适啊。

“那粘合剂用的是什么？”搬石头的问题解决了，粘合剂就简单多了，以这里的魔法水平应该不难。

“是圣科颂时代末期，一位游历的高环火系魔法师帮助我们制作的药剂，参考祖先写下的描述，从现在的知识水平来看，就是化泥为石法术中三个最困难进程的成品。”冰莲多少也是个四环的火系魔法师，而且最近在研究化泥为石法术，做出的判断应该有一定的可信性。

“这种药剂你能做出来么？”

“很困难，以我的精神力水平每天应该只能施法几次，而且成功率也不会很高。”冰莲斟酌了一番，给出了一个并不乐观的答案。

“说说看制作过程吧，我很有兴趣。”在萨丁城的魔法塔，焦明见到了化泥为石法术的最终产物：混凝土，而城堡的粘接剂也很像是水泥砂浆，按照这个逻辑推理下去，这种药剂莫非就是是水泥？

“很简单，原料就是用山上的一种石头，直接施法就行了。”这个回答距离水泥更近了。

“成品什么样子？”

“我没见过。”冰莲摇了摇头。接着又道：“你感兴趣的话，不如去问问薇拉，她也许会有些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