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牛德智有了个小间隙，许达勋和刘飞博忙恭恭敬敬地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牛德智接了，将名片放在了桌子上，听他们说明了来意，便走到一台手提前，噼里啪啦地敲击了一番，说：“许主任，刘部长，这事还真有点麻烦。南岭县政府的形象已经严重受损，若任由事态持续升温，后果难以想象。”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牛处，您真不愧是东南网络的一把手，一目了然，一针见血啊。”许达勋恳切地说：“牛处，您看能不能帮我们一把？”

牛德智还没有说话，有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先冲许达勋笑笑，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牛处，青原市宣传部的章部长又来了，他非让我来请示一下，您这边什么时候能谈完？”

青原市最近闹出了一个城管野蛮执法集体殴打商贩的事件，打人的视频被发到了网上，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网上也是越传越邪乎，说这位打人的城管是某副书记的外甥，搞得政府和这位副书记非常被动。

牛德智沉着脸，不满地说：“小李，你没看见我在接待客人吗？”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最牛处长的威风了，那个小李被他一训斥，竟然吓得低着头不敢做声了。

“是不是章部长又带东西过来了？”牛德智严厉地说：“小李，你告诉他，让他向南岭县的同志学习学习，别再搞那些请客送礼的小动作，否则的话，从此以后，青原市的事我不管了。”

小李答应了一声，带上门，悄悄地退了出去。

紧接着，又是一阵座机和手机的铃声，牛德智又忙乎了一阵，左推右挡，好不容易消停了下来，苦笑着对许达勋说：“许主任，真是没办法，我这个消防队员恨不得有三头九臂才好。对了，你们的事儿说到哪了？”

无奈，许达勋只得将来意从头再说一遍。

可是，刚说了没几句，牛德智又摆手制止了楚天舒的话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来，陪着笑脸哼哼哈哈了几句之后挂了手机，对许达勋说：“许主任，实在不好意思，省委办公厅的袁主任找我，你看……”

许达勋自是坐不住了，忙起身说：“牛处，您真是太忙了，要不，我们在外面等会儿。”

牛德智抓起了桌子上的笔记本，为难地说：“许主任，袁主任亲自找我，多半又有麻烦事，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而且，青原市的章部长还等着呢，都是工作，哪能真不接待呢。”

这个时候，许达勋突然开口说：“牛处，我提个小建议您看行不行？”

牛德智停住了脚步，看着许达勋说：“没关系，请说。”

许达勋说：“牛处，您这么忙，这么复杂的事在办公室里难得说清楚，能不能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我们详细向您汇报一下。”

“许主任，用不着这么客气！”牛德智板着脸说：“我跟童台长刚上班的时候住的一个宿舍，他帮过我不少忙，他拜托的事，我会尽心的。这样吧，我从袁主任那边回来，先摸一摸情况，你们等我的消息吧。”

“嗯，也只好这样了。”许达勋料到了牛德智会拒绝，他迟疑了一下又问道：“牛处，我们等着心里也着急，省城我们不熟，有没有什么比较雅致的地方，推荐我们去逛逛。”

牛德智愣了一下，笑道：“呵呵，童台长是文化人，雅致的地方他知道得多，你问问他就行了。”

见牛德智笑了，刘飞博得寸进尺地说：“牛处，能不能给我们留一个手机号？”

说这话的时候，刘飞博看着牛德智的口袋，那意思很明显，希望能得到他只对领导的手机号码。

牛德智再次板起脸，说：“不用，有什么变化，我会跟你们联系的。”

三个人一起出了门，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迎了上来，谄媚地笑道：“牛处，您要出去啊？”

此人就是来控制青原市城管打人事件舆情的市委宣传部的章部长。

牛德智继续往前走，说：“实在对不起，章部长，办公厅袁主任找我有事要谈。”

章部长紧追不放，说：“牛处，您帮帮我吧，您看，我都来了两天了，再没个结果，没法向乔书记交差啊。”

牛德智说：“章部长，你跟乔书记汇报一下，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你那边的动静闹得有点大，我正在想办法。”

说着话，几个人已经走到了电梯口。

章部长不甘心，又说：“牛处，中午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坐坐。”

牛德智说：“老章，真不用客气，都是为了维护全省的稳定大局，我会尽力而为的。”

这时电梯到了，许达勋和刘飞博跟着牛德智进了电梯。

章部长也紧跟着挤了进来。

牛德智笑笑，说：“老章，你还是信不过我，你以为我会跟他们出去，对吧？”

章部长看了看许达勋，很尴尬地笑了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电梯下到三楼，牛德智出去了，许达勋和刘飞博没有下去的意思，章部长还想跟出去，被牛德智制止了，他不悦地说：“老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袁主任有事找我，我还能骗你吗？”

章部长只得把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电梯门关上，章部长垂头丧气的摇头，摘下眼镜来，朝镜片上哈了口气，又用眼镜布擦了又擦，好半天不知道戴回去。

章部长问：“你们真是南岭县的？”

许达勋苦笑点头。

同是天涯沦落人，各有难处在心头。

“我看，牛处挺给你们面子的嘛！”章部长眼巴巴地看着许达勋，问道：“你们有什么门路，能不能点拨一下？”

“哪里有什么门路？”许达勋笑笑，说：“好话说了几箩筐，还不是让我们回去等消息。”

章部长不甘心，又问：“那……你们的事办妥了？”

许达勋还是摇头，章部长又重重叹了口气。

电梯下到一楼，许达勋和刘飞博往外走。

“事情没办好，还真走了？”章部长看着他们的背影，简直不敢置信，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院门口，他才醒过神来，又钻进电梯，再次上牛德智的办公室外面守株待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