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左右为难

自然，以为宫暮云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顾念微，也没有想到，宫暮云其实压根就没有派人来跟丞相府说一声……

在宫暮云看来，他将顾念微平平安安地送回来，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如果顾成林足够聪明，就应该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顾成林自然是聪明的，在看到宫暮云亲自将顾念微送回来之后，心中虽然已经转了十八道弯，但是面上却是淡定如常什么都不露。

顾念微虽然看出了一些端倪，但在经历了这一下午的变故之后，身心俱疲，也就没有细究。

顾念微回来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宫暮云和邵思崖也不便多留。简单跟顾成林寒暄了两句，便是告辞而去。送走宫暮云和邵思崖，将沈默晴给打发回了锦园，顾成林没有让顾念微直接回念园，而是带着她去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之内，顾成林的面色肃穆，目光含着深意落在顾念微身上。

顾念微垂着眸子，面有倦色，似乎对顾成林的注视未曾察觉。

时间好似静止，顾成林在书案后面坐了一阵子，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微儿，父亲有些话，不得不跟你好好说一说。”

顾念微面上依旧是懒懒散散，“父亲想说，那就说呗。”

这懒洋洋的姿态，让顾成林不由皱了皱眉头，“微儿，难道，就没有人教过你，对长辈言，要恭敬？”

顾念微扯了扯唇角，眼睛微微挑开一条缝，“你说对了，还真是没有人教过我！”

顾成林不由语塞，的确，这些年，顾念微被放养在外，没有饿死在外面已经是她天大的造化了。

想到这里，顾成林没来由就是一阵心烦。顾念微打小就被他给丢在外头自生自灭，这是横亘在他们父女二人之间的一个结，而且，这个结，他解不开。

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听起来平静一些，“为父之前，对你有所亏欠，而今，你既然回来了，为父有两句忠告送给你。三王爷，非池中之物，你便是……便是跟三王爷情投意合，也要注意一个尺度。”

顾念微眯紧双眸，这话从顾成林的嘴里说出来，她怎么就觉得透着诡异呢？

这话说出口之后，顾成林也是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你，回去吧！”

没头没尾的话，以及顾成林的反常反应，让顾念微心中的疑云更重。顾成林召她回来，不就是为了跟宫暮云联姻的么？虽然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联姻的事情不了了之。但，顾成林对待她跟宫暮云在一起这件事，一向也是支持的态度啊。

可现在，顾成林似乎有意地在提醒她，跟宫暮云保持距离！

顾念微一向不喜欢用恶意去揣度人，但却不会盲目地相信，所有人都会真心实意地对她好。尤其是顾成林这只老狐狸，他既然当初能够狠心将她这个亲生女儿丢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尼姑庵，就从来不曾将她当成过亲生女儿。

既然这样，顾成林对她说这话，也许，只能有一种解释了。

想到赏花宴上，顾念茵对宫暮云那毫不掩饰的倾慕目光，顾念微心下了然。的确，宫暮云非池中之物，自己应该跟宫暮云保持距离，这样，才能更加方便顾念茵往宫暮云身边凑！

想到这里，顾念微唇边浮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我便回了。”

说完，转身就走，再没有多看顾成林一眼。

顾成林微微拧起眉头，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抬手轻轻敲击着桌案，心事重重。这一个个的，都让人，不省心啊！

如果当初，顾念微和宫暮云的婚事成了，就算是顾念茵那也是说不出什么来的。毕竟，当初，是顾念茵要死要活，怎么都不肯嫁的。但现在，在亲自见识了宫暮云的仙人之姿，出尘之态，顾念茵就像是着了魔似的，茶饭不思了。

自打顾念茵受了惊吓，病倒了，顾成林这一天但凡有些空闲时间，就会往顾念茵的碧水轩跑，可是顾念茵虽然已经清醒过来，却始终都是闷闷不乐，病恹恹的。

看着顾念茵无精打采，茶饭不思，顾成林是真心疼。

这是那个女人留给他唯一的念想，如果顾念茵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这后半辈子，只怕也会在忏悔中度过。

顾成林抬手揉了揉眉心，接着转脸朝外看了一眼。月光皎皎，树影婆娑，不知不觉，已经是更深露重。

长吁一口气，顾成林站起身，踱出了书房。明儿还有早朝，他也是上了年纪的人，熬不起。

盛京一处破败的院落里，月光洒了一地，衬得这院落更显荒芜。

在这夜深人静中，一道浑身包裹在黑色大袍中的人影，缓缓走进了这处院落。那人一边走，一边四处看了看，在确定这附近空无一人之后，疾步走进了院落正中的那间破房子。

房间里，亮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油灯下，几个身着黑色劲装的汉子面色有些沉郁。为首一人，白眉鹰目，目光清明如火，幽幽地盯着那不断跳跃的火烛，脸色忽明忽暗。

今天，他们派出去刺杀宫暮云的人，以及派出去捉拿相府二小姐的人，统统都死于非命！

在这一片静寂中，破败的房门所发出的那一声吱呀的声响，显得格外清晰。

为首之人目光一凛，望向房门口，一袭黑袍的人影慢慢走进了烛光里，“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阴鸷，赫然便是这东华帝国的尚书大人墨子琛！

为首之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勾着唇角自嘲地笑了笑，“东华帝国的战神王爷，自然是名不虚传的。我们所派出去的人马，全部都被他给杀光了！”

最后这一句话说完，这人已经是有些咬牙切齿。

墨子琛脸色阴翳，薄削的唇角微微一抿，“顾家那个丫头呢？”

“那点子，也不好对付。”为首之人眼神一黯。为了抓顾念微，他甚至还损失了一个最好的兄弟。

墨子琛眼底掠过了一丝寒芒，没有再多言。自从上次，皇宫后花园，顾念微摆了墨疏影一道，墨子琛便是恨上了顾念微。适逢南屿国人，潜入东华帝国，费尽心机地找上了他。

墨子琛心思暗动，一方面想要报当初顾念微的抹黑之仇，一方面也想要将顾成林给拽下水，就顺水推舟，给南屿国的这些人提供了方便。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已经是提供了那么详细的情报，这些人还是会失手。这些南屿国人，蠢笨如猪，会被宫暮云修理得这么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墨子琛心里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南屿国在上次被宫暮云大败之后，元气大伤，如果他们真得识趣，就不应该再来东华国自讨没趣。可是，他们没有，而是孤注一掷，想要在东华帝国将宫暮云给刺杀了……

不得不说，这些南蛮子很天真。在自己的地盘，都被人打得屁股尿流，现在在东华国的地盘，还想着要翻盘？

墨子琛心中冷笑一声，若不是这些南蛮子对他还有些用处，他真是连理都不想理！

墨子琛幽幽抬头，朝着为首之人看了一眼，“那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打算？”

为首之人垂眸思谋片刻，幽幽一叹，“这次我们这群死士犯险来到东华帝国，就没有想着能活着回去。”

墨子琛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起来，“如果，你们愿意配合，老夫倒是能够帮你们除掉一个大敌。”

“尚书大人此言当真？”为首之人刷的抬头，直视着墨子琛。墨子琛到底也是东华国的尚书大人，就算因为利益的纠葛，跟他们纠缠在了一起，但，一旦这利益不存在了，墨子琛也就会毫不留恋地甩开他们。

“自然是当真。”墨子琛阴沉沉一笑，“东华帝国，能够有今日强盛之势，一方面是因为三王爷英明神武，战无不胜，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顾家那个老东西，深谋远虑，为皇帝出谋划策。既然，你们不能除掉三王爷，那么，除掉顾家那个老东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为首之人目光闪烁，一双鹰目直直盯着墨子琛，唇角忽而上扬，“墨尚书好手段，如果我们帮你扳倒了政敌，那么，你该如何报答我们呢？”

墨子琛眼底掠过一丝精芒，“顾成林一倒台，东华国定会元气大伤，至少两年之内，你们南屿国不会受到东帝国的威胁。这对你们南屿国来说，怎么都是划算的买卖，你觉得呢？”

为首之人眼神明灭，许久之后，这才扯起唇角笑了笑，“的确，一个顾成林，可以顶得上东华帝国的半边天呢！”

听了为首之人这话，墨子琛的眼底掠过了一丝丝的冷意，最终却是被他生生压了下去。和顾成林相比，他在宫暮寒心目中的地位一直都是差了一大截。有顾成林在前面挡路，他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