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外的山地里种满了薰衣草,此时的美丽早已落尽,剩下死一般的寂静被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积雪,祁晓瑜走在前面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始终沉稳,似乎那种‘百杀死’的药性并没有她想像种的快。
“晓瑜,再往山上走,已经不适合拍婚纱照。”
路子锐突然在身后道。
祁晓瑜停下脚步,转身,积雪淹没冰蓝色的棉靴底,盯了一眼路子锐红润的脸色,整齐的短发下一双狭长深眸正含情脉脉盯着她。
祁晓瑜心里一阵厌恶,他怎么还不去死!
“这里怎么就不能有一处好看点地方。”祁晓瑜抱怨一句,然后抬头对路子锐道:“要不,我们去其他地方再找找。”
路子锐点点头,环视四下环境最终指着附近的一处山顶:“那里也许你会喜欢,可高处会更加冷。”
祁晓瑜惊喜道:“我不怕冷,我们现在就去吧!”
不能让他回城堡接受医生治疗!
路子锐勾起嘴角,盯着她被寒风吹通红的脸颊,从口袋里拿出手将她的脸护在掌心里。
“其实,无论在哪里拍照,你都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又何必……”
掌心里的温度传来,祁晓瑜眼睛突然酸涩起来。
她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可是这个男人害死了穆少煌,他必须死!
“别说了,我们快走吧!”
她将他的手拿开,踏着积雪往前走。
路子锐盯着她的背影,勾起嘴角,只是这笑容里有些苦涩。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路子锐迈开脚步。
让祁晓瑜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走到山顶已经用了两个小时,而路子锐还是活生生的站在那里。
山风夹杂着雪花,顺着祁晓瑜的衣领往她胸口里灌,她拉紧了衣领抱紧胸前蹲在山崖边,苦思冥想也不知道路子锐为什么会没事。
难道是女佣的药出了问题?
“在想什么?”路子锐站在她身后。
祁晓瑜叹息一声。
只能总结出是因为祸害遗千年,不然她真的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我们回去吧!”
“既然来都来了,你就不打算看一看?”
路子锐拍去肩膀的雪,看见一片片雪花落在她背后的头发上,伸出指尖想要为她拍去。
祁晓瑜突然站起身,转身就往山下走。
“这个地方我一点也不喜欢。”
路子锐摇摇头跟上。
她不喜欢的是他吧!
没关系,反正穆少煌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跟他争。
两个人又花了两个小时从山上走回了城堡,刚踏进大门,路子锐突然脚下一弯单膝跪地,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一张俊脸惨白一片。
“大叔!”祁晓瑜下意识里一惊,陡然反应过是因为什么:“你怎么了?”
路子锐修长的指尖按在雪地里,没有再看祁晓瑜,抬头对门卫吩咐:“快……快送我去医院……”
门卫喊来一大群保镖,快速将路子锐抬上车子。
祁晓瑜然后看见车子疾驰出城堡,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突然很后悔回来的太快了,药性明明化作了只是发作的太晚,为什么她就不能多陪路子锐在山顶呆一会儿!
祁晓瑜不知道这一次路子锐还有没有救,路子锐走后一天都没有回来,她在房间里也坐立不安,于是找到门卫打听路子锐在哪家医院,坐车来到巴黎医院里。
这个地方,祁晓瑜曾待过几个月,那时候在这里生下茵茵,后来是路子锐叫朱丽叶将茵茵偷走。
一个伤心的地方,现在她又来看路子锐有没有死。
……
VIP病房里,路子锐虚弱躺在病床上。
“BOSS,我们查过了,早上的小米粥里……”
路子锐突然抬起手,制止保镖继续说下去。
“我……都知道……”
“要不要将那个女人……”
“闭嘴!”路子锐突然坐起身子,狭长的眸中闪过冰寒,一字一顿:“无论她对我做什么,谁也不许伤害她一根头发。”
保镖急忙低头:“是!”
这时候,老管家从门外走进来,眼睛里弥漫着哀伤。
“少爷,厨房里的监控连接您的手机,既然知道粥里被她下毒,为什么您还要吃,您怎么能这么傻?”
三十几年了,路子锐记不清老管家有多少年没有用对他发过脾气了。
“何叔。”路子锐又躺下去,拔掉手上的点滴:“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他的嘴角勾起痛苦。
“少爷……”何叔还想再说什么。
“够了,无论我能活多久,我要你永远像以前那样照顾她。”
“是!”
“都出去吧,她应该很快就会来看我死没死,记住任何人不许对她提起。”
“是!”
何叔与保镖走后不久,祁晓瑜果然如路子锐预料的那样到来,看见路子锐躺在冰场上,她的脸上闪过失望,很快化为担忧。
“大叔,你是不是生病了。”
祁晓瑜试探问道。
“我没事,受了一点风寒而已。”
路子锐坐起身子,伸手去拿他放在桌子边的西装。
他不想让她看见他憔悴的样子。
“大叔……!”
祁晓瑜沉默了一下。
他一定都知道了吧!
只是没有对她发作而已。
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祁晓瑜不怕他怎样对她,大不了一死。只是如今他对她有了防备,她想再做出什么就会千难万难,她该怎么办?
一种再也报不了仇有些绝望,蔓延在祁晓瑜心里。
“不用担心,你做的小米粥很好吃,如果你还给我做,我还会吃。”
在祁晓瑜思绪转动的时候,路子锐已近穿戴整齐,苍白的脸颊对着她。
“……”
祁晓瑜想不到,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发现她要害死他之后居然会这样对她!
路子锐将她的手放在冰凉掌心里,然后放了一把车钥匙在她手里。
“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你去车库将车子开出来,我们还去挑选拍婚纱照的地方。”
祁晓瑜脑海里一片空白,茫然的点点头往外走。
走进车库里,看见那辆银灰色的卡宴安静的停在那里,心里突然莫名狂跳起来。
那个男人害死了穆少煌,害死了父亲,不能再让他快活地活下去!
今天没有毒死他,也许这是她最后的一次机会!
祁晓瑜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双眼蒙上一层红晕。
打开工具箱找到螺丝刀和扳手,然后用螺丝刀拆开车子脚刹,将两枚螺丝用力拧下来,再将刹车装回原位。
她明白这样一来,这个脚刹最多踩几下就会失灵。
将钥匙插进车子里,祁晓瑜脑海里突然想起她的三个孩子。
不行,她不能陪着路子锐去死,她的三个孩子该怎么办?
祁晓瑜坐在车子里想了很久,地下车库里只有她一个人,越想思绪越乱,她该怎么办?
突然,祁晓瑜脑海里灵光一闪,她快速下车走出车库,在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很快来到巴黎公园。
拿出手机给路子锐打去手机。
路子锐脸色苍白的坐在病床上,低头点燃一根香烟,抬头时,额前一片汗珠。
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祁晓瑜的号码。
路子锐飞快接听。
“晓瑜,车子开来了吗?”
“大叔……救我……巴黎公园……”
对面,传来祁晓瑜惊恐的喊叫。
路子锐狭长的深眸微微一滞,俊脸上满是惊恐:“你在说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嘟嘟……”
手机里传来忙音。
路子锐起身快速从枕头下又拿出一把车钥匙,快速往车库走。
……
祁晓瑜挂断手机,站在寒风里浑身有些抖。
下雪的日子里,公园里没有一点声音,她将冻红的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放进口袋里。
这一次路子锐如果不死,她也再没有机会,不管那个男人死不死她都要离开这里。
可是,路子锐前几天说派人去接小木头他们,她该怎么离开?
祁晓瑜又拿出手机,盯着通讯录里的电话号码。
依旧没有勇气拨通。
她在害怕听到桂姨亲口告诉她……穆少煌已经死了。
祁晓瑜,想什么呢,穆少煌又怎么会死,他不是还活在你的心里吗?
祁晓瑜笑了笑,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幼稚的可怜,她终于拨通桂姨的手机。
对方几乎是秒接。
“太太您在哪里,您还好吗?”
听见久违关怀的声音,祁晓瑜鼻子好酸好酸。
“桂姨,小木头他们三个还好吗?”
“太太!”桂姨急切道:“路子锐那个坏东西,居然用假血清骗少爷差点就还是他,小少爷和小姐们和我都在沙白国,少爷的病毒已近治疗好了……”
桂姨后面说的什么祁晓瑜没有听清,她只听到了穆少煌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