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祁晓瑜便被推进了手术室里,玛丽被阻挡在门外。
剧烈的疼痛,让祁晓瑜几次差点昏过去,她紧紧咬住嘴唇。
刺眼的强光灯,照的祁晓瑜苍白的脸上她快要睁不开眼,模糊的视线里,都是带着口罩的蓝色眼睛医生,还有那冰冷的手术刀。
眼泪,不争气的流淌,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疼,还是别的一些什么。
“ relâcher les muscles”
女医生翻了翻祁晓瑜的眼皮,轻声在她耳边道。
祁晓瑜点点头,感觉到冰凉的消毒水一点点擦拭肚子上的肌肤,接着医生又问她需不需要麻药,祁晓瑜拒绝。
她要为她的宝宝负责,麻药对宝宝的身体不好。
很快,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她长大了嘴巴呐喊,巨大的痛苦让意志渐渐陷入迷糊……
隐隐约约中,祁晓瑜似听见了一声婴儿啼哭。
祁晓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玛丽叫醒了她。
“祁小姐,快醒醒,祁小姐……”
祁晓瑜看清玛丽脸上带着焦急。
“玛丽阿姨……”她虚弱的开口。
“祁小姐,孩子不见了,你的孩子不见了。”
“……”
祁晓瑜久久回不过神。
“玛丽阿姨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祁小姐,我刚刚回去煮饭,回来没有看见你的孩子,是不是被你的家属抱走了?”玛丽又紧张问。
“……”
祁晓瑜终于听清玛丽嘴巴一开一合说的是什么。
她的宝宝不见了!
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还没来得及知道,他是男是女,他就不见了!
祁晓瑜用出全身力气坐起身,顾不上身上传来的疼痛,一把抓住玛丽的手臂:“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你从手术室出来以后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我就回家给你做点牛肉汤,回来就不见了。”玛丽看上去也很着急,脸上满是无奈。
“找过了吗?”
“找过了,整间妇产科都找过了,没有人看见,是不是你的家属……”
“我在巴黎没有家属。”
祁晓瑜不顾一切的掀开被子,穿鞋下床,伤口一下子就崩开了,血污染红了浅蓝色的产服。
“祁晓瑜不能去,我已经报警,很快就会有消息……”
祁晓瑜推开玛丽,踉跄的往外走,一步一步,鲜血流下小腿,在地板上烙印出一连串鲜红的脚印。
“宝宝,我的宝宝……有没有看见我的宝宝……”
她拼命拉住一个路过的护士,撕心裂肺的大声喊。
护士看见她满身的血污和疯狂的样子,眼中一瞬间闪过惊恐,用法语大声道:“放开,我没有看见,你快点放来……”
祁晓瑜推开护士,又往前走,只要见到人,她就不顾一起的冲上去,拉住对方大声问:“有没有看见我的孩子……”
没有人知道她的孩子在哪里。
一连串的血脚印,最终惊动了医院里的医生和保安,医生让保安强行将祁晓瑜抓回去,从新为她处理伤口。
很快,就有几名警官来到医院,问一些人口失踪的情况,玛丽挡在祁晓瑜病床前帮着回答,祁晓瑜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
至今,她依旧对自己的孩子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能依靠的,只有玛丽!
“孩子什么时候失踪的。”警官问。
“大约在上午十点半。”玛丽回答。
“看见过可疑的人了吗?”警官又问。
“没有。”玛丽摊摊手。
“有孩子照片吗?”
“也没有。”
“孩子是男是女,多大了。”
“一个女孩,刚出生几个小时。”
祁晓瑜痛苦的闭上眼,现在她才知道那是一个女孩。
“宝宝,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悲伤、愧疚、自责!
祁晓瑜握紧了被单。
医生刚刚警告过她,现在伤口很麻烦,再乱动会有生命危险!
警官走的时候,对祁晓瑜道:“有消息警方会通知你,请保持二十四小时手机开机,如果你有什么线索,请第一时间通知警方。”
祁晓瑜点点头。
警官刚走,祁晓瑜又求玛丽:“玛丽阿姨,能帮我再找找吗,说不定带走宝宝的人还没走远,你帮我去街上看看好吗?”
祁晓瑜也知道希望很渺茫,可是她真的无法做到什么都不去做。
“祁小姐,我到了退休的年纪,本来照顾你满月就该离开医院了,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对不起,我已经没有办法照顾你。”玛丽满脸的为难。
祁晓瑜呆在了那里。
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人,她又不能动,连玛丽也要走!
“玛丽阿姨,求你帮我找找,可以给你补偿,我把钱全部给你,求求你,我求求你……”
如果祁晓瑜还有力气,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下床自己去找,哪怕付出生命。
最终玛丽眼中出现同情,答应她帮她去找找,临走的时候,还嘱咐让祁晓瑜不要再乱动。
祁晓瑜绷紧了神经在病床上等待着,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比死还难受,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死,如果她死了,女儿会真的成为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的孩子。
她不要自己的女儿,也和她当初一样成为孤儿!
天黑的时候,玛丽回来了,祁晓瑜远远听见她的脚步声,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可是看清走进来的玛丽脸上带着疲惫,手里也空空的,一瞬间又哀伤。
还是忍不住问:“有宝宝的消息吗?”
“对不起。”玛丽怜悯的看着祁晓瑜:“我也是一位母亲,很同情你,可我没有办法。”
祁晓瑜愣了半响。
“谢谢你!”她躺下去,呆滞的眼神看向洁白的天花板。
为什么,连她人生最后的希望也要夺走!
宝宝,宝宝,你在哪里,好像看看你。
“祁小姐,中午的牛肉汤你还没有吃,我去给你热一热。”玛丽提着食盒往外走。
祁晓瑜不说话,只是看着天花板,如果不是胸膛还有起伏,就跟死了一样。
雨天里,天黑的总是很快,房间里没有人给祁晓瑜开灯,直到房间陷入漆黑玛丽依旧没有回来,祁晓瑜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愿想。
就那样看着看不清了的天花板,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