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邪听着她这番话,是他梦寐以求的想要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他不动容不可能。
因为,她是他在这世上最爱,最在意的人。
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了解她,她如果以正常的意识绝不会说出这番话,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但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她。
所以,容邪最终还是掰开了她的手臂,转过身淡淡瞥过她,低声道,“你知道,你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吗?”
听罢,苏初欢认真抬眸,凝着他干净透彻的眸底,神色平静,“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容邪,在我十岁最无助的时候你救了我,抚养了我,那时候我将你当成了最依赖最亲近的家人,在我为容檀挡箭的时候,你又再次救了我,替我舍命挡下了一箭,那时候我对你只有感激和愧疚,而现在,我不想再让你一个人默默守着我了……”
她就是块石头,也应该为他所动容了。
“那就如同你对阎渊的感情一样,同样是愧疚怜悯,你知道我不需要的初欢。”容邪云淡风轻地如是说,他需要的从来不是这样的感情,如果是,他宁可不要。
更不会和阎渊走上同一条道路,他可以等来世,他要她完完整整的爱,永远只属于他一人的那种浓烈的感情。
苏初欢却缓缓摇了摇头,“不,我对你和阎渊不一样。”
两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垂眸道,“如果是感激愧疚,今日我便绝不会对你说这一番话。容邪,别再将我当成那个十岁的小女孩了,我分得清楚什么是感激,什么是喜欢。”
她告诉过自己,如果不是男女之情,她便绝不会再与他重蹈阎渊的覆辙,她不想害人害己,如今她已经确定了便想告诉他,她此刻最真实的内心。
容邪缓缓低眸,凝着她轻淡道,“什么是喜欢?”
面对他的提问,苏初欢愣了愣,随即才抿着唇道,“难道不是与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会很开心,想时时刻刻见到他,想与他在一起,哪怕只是做一件再普通的事,心里也会觉得非常充实感动,哪怕是他的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能牵动目光与心动,我对你现在便是这样的感觉。”
就像她被容檀带回皇宫这些日子,都在想念着他,想着他为何不来,害怕他会不会抛弃了自己,就像只是与他上山采药,她心底就会很满足,他的一个视线,一个笑容,她会默默注视,她亦会心动。
这难道不是喜欢?
听罢,容邪深深地凝着她,缓缓抬手,想要触碰她。
最终只是轻轻抚摸了下她的脑袋,低笑了声,“你对我不是这样的感觉,别欺骗我初欢。”
“你不是我,怎知不是?”苏初欢没想到他会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如果可以发誓,她真想发一个毒誓让他相信此刻她所说的,都是真话。
容邪缓缓云淡风轻地将手从她长发里收回,缓声道,“因为我看着你长大的,我太了解你了,甚至……比你自己更加了解。”
“你不信,是吗?”苏初欢也没有太过激动,因为她舍不得对他生气,只是难免会有些失望。
两人之间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容邪眸光潋滟,似无情似温柔地道,“那便留在皇宫等救回战儿,以一年为限,到时候你若再站在我面前,能够与我说这番话,我便信你。”
不论她作何选择,容战他一定会替她救回来。
话音刚落,苏初欢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个白衣胜雪的男人,宽松的衣袖微微浮动,只见他便要转身离去。
苏初欢先一步抬手,握住了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见他转过头来,便对着他温暖勾唇一笑,“好,一年后,约定好了。”
容邪余光瞥过她,一时没有挣开她温暖的手心,两人就这么站在那里,互相望着对方。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苏初欢希望时间就此停下,便好了,他没有抽离掉他的手,至少这一刻他们的心贴得无比的近。
她眸光微动地紧了紧这个男人的手,不知为何,她总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这个男人仿佛随时会消失离她而去一样。
但愿,这一年里,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但愿,她和他还能活着。
但愿,到来年的今日,她还能够如此牵着他的手,让他不再孤单一人。
……
而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此刻屋外听到一切、看到一切的那道身影。
微风袭来,扬起了他的龙袍微微作响。
容檀收回了毫无波澜的眸光,一如来时一样毫无声息地转身漠然离去。
离开冷月阁的时候,宫女纷纷下跪,刚想恭送皇上,可是看到他的目光均纷纷闭上了嘴,目送着最尊贵的皇上离开了冷月阁。
仿佛,从来没来过一样。
……
离开冷月阁后,不知道是不是凑巧,焱妃迎面而来,给正面碰上的容檀如常毫无异样地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这是……从冷月阁回来?”
说着,她面不露色地抬眸,那里面有着了然的目光,却不说破。
容檀却一反常态地冰冷瞥过她,仿佛在打量她,仿佛又透过她看着别的地方一样,“既然知道,那便滚下去。”
“臣妾想皇上或许需要一个喝酒的知己,所以才斗胆在这里等着皇上。”焱妃仿佛看透了他刚刚经历了什么事一样。
就如同那时在焱国,她皇兄大婚之夜一样,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跟着的恒远才转移了方向,原本打算回养心殿,却不得不改口喊道,“移驾澜宫。”
澜宫是焱妃被封妃后,皇上赐予的东宫宫殿。
听罢,焱妃望着容檀朝着澜宫走去,以及身后恒远与太监一众人跟随,便缓缓扬起了莫测的笑意。
那个女人总是不肯安分地勾搭男人,所以才一次次给了她接近容檀的机会,她真是……不得不感谢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随即,焱妃便连忙走了上前跟随在身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