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养心殿。

宫女正站在一旁准备随时伺候醒过来的右昭仪,原本她们都是伺候皇上梳洗的。

可现如今,右昭仪竟然躺在龙榻上,并不是像历来君王那样宠幸宠妃招之则来挥之则去,这养心殿可是不是后宫妃嫔该久呆之处,最多侍寝之夜才能被宣召入养心殿寝宫的,一早便该离去的。

可见……皇上对右昭仪的重视,所以她们也不敢怠慢。

只是这右昭仪已然午休了一下午,懒洋洋地还不肯起,宫女们只得无奈面面相觑,谁也没这个胆子催她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殿外传来了脚步声,这才引起了宫女的注意力,想必是皇上回来,便纷纷出去迎接。

而回来的不是皇上,只有程成,便齐声行礼,“程公公吉祥。”

程成只是跨步走了进去,不顾右昭仪正在午休还未醒,大声道,“皇上口谕,右昭仪速速接旨——”

苏初欢懒懒睁开了眸子,缓缓从床榻起身,仅仅瞥了他一眼,便裸~着脚踝踏下了龙榻,衣衫都未整理的走到了程成面前,“程公公宣旨吧。”

见状,程成目光闪躲,“还请右昭仪先整理下衣容,再接旨。”

苏初欢似笑非笑,“不是程公公让我速速接旨,我自然不敢怠慢。”

“奴才……”程成没想到她会成心为难自己,便硬着头皮不去看她念道,“皇上口谕,右昭仪在兰心阁重建完成之前,便留在养心殿,还不赶快接旨谢恩。”

“谢皇上恩典。”苏初欢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她压根就不想和那狗皇帝同吃同住,本来应付他就够麻烦了,要是住在一起,她岂不是要天天防着那禽兽?

想必现在还在景兰宫和洛嫣儿亲亲我我,翻云覆雨,倒是懂得享受齐人之福。

“右昭仪,奴才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仿佛听到她语气里一丝感恩都没有,程成便眼底微冷,她也太过仗着皇上的宠肆意妄为了。

“如果不当讲,程公公还是不必讲了。”没想到,苏初欢一句话将他噎住了。

程成脸色变化之精彩,要不是她是右昭仪,还算是主子,他早就……

“怎么,程公公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便说来听听,正好我也无聊。”苏初欢不疾不徐地道,她可不想被一个容檀身边的小太监就趾高气昂地跟着自己说话。

不是她看不起太监,而是他已经三番四次帮着洛嫣儿了,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他偏偏要淌后宫这浑水,她也不可能让他过得这么舒适了。

程成深吸了口气,半响才低声道,“奴才希望右昭仪能收敛下自己的脾性,万一哪天真的得罪皇上,奴才怕右昭仪后悔都来不及,像今日所为,要是皇上再狠心一点,右昭仪恐怕是没命站在这里了。”

“多谢公公提点了,不过我若收敛了脾性,那公公怎么找得到机会帮左昭仪?”苏初欢便不遮不掩地直言不讳,“帮左昭仪递画,在皇上耳边嚼舌根劝皇上去景兰宫,给左昭仪通风报信皇上的一举一动,程公公你到底是皇上的人,还是左昭仪的人?”

听罢,程成眉心皱起,“奴才不知道娘娘的话什么意思。”

“这里没有其他人,就你和我。”苏初欢面无表情地道,“你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能视而不见,若你再帮着左昭仪,那便是和我作对,我虽现在不能对左昭仪做什么,但对你一个奴才,想必皇上还是会有所动摇的,毕竟我还未失宠不是吗?”

话音刚落,程成脸色一阵铁青,低低扯唇,“奴才不敢有害娘娘之心,只是左昭仪确实温顺懂事,所以皇上才会特别喜爱她。”

“哦?”苏初欢不置可否,也不揭穿他睁眼说瞎话。

“其实皇上肯让右昭仪留在养心殿,便已然给了右昭仪一个绝佳的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娘娘应该懂吧?左昭仪已经不是娘娘的威胁了。”程成只能这么劝道。

“可是今日左昭仪不是还借病留下皇上了吗?想必也是留在景兰宫一夜,一夜过后还会有第二夜,谁也保不准皇上会一时兴起留几夜,还会不会回养心殿,会不会听左昭仪的话让我离开养心殿?”苏初欢还没那么傻,以为留在养心殿便可高枕无忧。

一旦洛嫣儿得知这件事,必定会想尽办法再留下容檀,更会将她从养心殿轰走再放走容檀,不然她肯定跟八抓鱼一样紧紧抱着容檀,一旦进了景兰宫绝不会轻易让他脱身。

程成语塞,半响才道,“这事……奴才只能保证不会参与。”

“程公公的保证是这次不会参与,还是往后皆不会参与?”苏初欢自然不会这么简单让他脱身。

程成被步步紧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最终,犹豫着道,“其实右昭仪往后若不干政,保证后宫雨露均沾,皇上能在朝廷和后宫之间平衡处之,奴才便不会干预,说到底……奴才还是皇上的人,自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皇上着想。”

见他终于实话实说了,苏初欢轻笑道,“这个有何难?我若能保证,程公公若是食言了当如何?”

听罢,程成连忙表衷心,道:“奴才以项上人头,跟娘娘保证今日之话。”

得到了他的保证之后,苏初欢才放过了他,懒洋洋道,“我相信程公公一言九鼎,好了,没其他事了公公去忙其他事罢。”

程成松了口气,除了皇上他还没在谁面前这么紧张过,哪怕是手段阴毒的皇后,还是温柔似水却心机深沉的美人洛嫣儿。

在临走之前,程成看着她的脸,不由自主提醒了一句,“娘娘这张脸是个利器,在皇上面前很受用,要好好利用。”

话音刚落,看着程成离开的背影,苏初欢却是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她敛了微动的眸,转身便走到了铜镜面前。

下一刻印入眼中的不是那个满脸沟壑纵横的丑八怪,而是焕然一新,肌肤细腻如柔玉,犹如初生的婴儿般白肌若雪,隐隐光泽,眉目勾人娇艳,微抿的唇淡色如水,反衬得诱人的风情。

什么时候脸上的伤疤……全部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