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三个小时的航班,我闭着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脑海里面全都是从前我和陆知行的事情,我觉得记忆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就好像是被保存下来的影像带一样,清晰得让人连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陆知行说爱我的表情、说失望时的表情,最后是那一天,他从民政局签字时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犹豫,但我知道,他大概是真的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到结束,就连正眼看我一下都不愿意。
空姐走过来问我要吃什么午餐,我摇头拒绝,只要了一杯牛奶。
飞到一半的时候飞机突然之间剧烈地抖动起来,机舱里面有人开始尖叫,广播提醒遇到了一股气流,让我们乘客不用惊慌。
我没有惊慌,但是手心都是汗。
这股气流有点厉害,飞机的颤抖持续了将近三分钟,有些乘客显然是忍不住了,开始焦虑和尖叫。
我身边坐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生,她原本是在看书的,这时候靠在椅背上紧紧地抿着唇,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害怕的。
我也害怕,我不想死,我还有大半生要过呢。
幸好,慢慢地平稳了下来,我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从飞机下来,我找了直接打车去了酒店,到酒店之后,我出去买了一张电话卡,然后把原来的那一张卡直接扔了。
换了卡之后我给许清南报了平安,刚发完短信,许清南的电话就追过来了:“到了?”
“嗯,你不用担心我,我是个成年人,我会照顾我自己的。”
许清南沉默了下来,事实上,我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接受他是我堂哥的事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开口:“照顾好自己,苏韵。”他说着,顿了一下:“我小姨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了。”
他的话让我眼眶发热,是啊,我妈妈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了。
我以前还以为我爸妈不爱我,但是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样的。
或许我妈妈也想把我像小公主一样宠大,就好像向晴的妈妈一样,但是不行,因为上天将她带走了。
挂了电话,我去吃了点东西,然后会酒店开始找房子。
陆知行给了我一笔钱,我以前不打算用的。
但是我怀了孩子,孩子是他的,所以我就算是用那笔钱,也是应该的。
我挑了一个比较方便的位置打算买房,真正融入一个城市就是在这座城市里面买房。
D市的房价不算高,但是隔壁是T市,房价被带起来了,精装八十平也要一百多万。
我一次性付清,在酒店公寓里面住了两个月才正式搬进去。
期间许清南打过两次电话过来,要求过来看看我都被我拒绝了。
我这两个月的生活很平静,暂时不想接触那个城市的人,包括许清南。
宝宝已经22周了,医生说宝宝很好,B超已经可以看到一点点了。
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全都是宝宝支撑我走过来的。
来到D市之后,我把以前的所有通讯方式都删除了,唯一联系的人就只有许清南。
为了宝宝,我也不怎么上网玩手机了,空闲的时候就看书,后来我无聊又报了个插花和孕妇瑜伽班。
每天的生活都规律稳定,我的心态也一天比一天平和下来了。
比起刚到D市的时候,我经常晚上睡不着,或者做梦梦到陆知行,我现在已经很少再想起那个男人的事情了。
D市在十一月就正式入秋了,天气比A市冷很多,我没什么事情干,就一个人去逛商场。
一月份过年的时候,许清南想要来找我,我还是拒绝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见任何和那段往事有关的人。
过年的时候,D市安静了很多,很多打工一族都回去了。
我自己一个人吃完晚饭端了一杯红酒站在阳台看外面的烟火,周围静悄悄的,除了烟火的声音。
听到旁边阳台的声音时我不禁愣了一下,回头看到夜色中有个男人靠在阳台上抽烟。
夜色打在他的脸上,凉薄的脸色让我颤了一下。
我连忙收回视线,低头抿了一口红酒。
年初四出门的时候下雪了,冰箱里面的食材吃光了,我不得不出门去买。
结果出超市门口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滑倒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傻了,小腹隐隐的痛传来,我吓得脸色都白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开年,超市根本没有多少人。
看到有人过来的时候,我下意识抬手捉住人:“求求你,送,送我去,去医院……”
却没想到,我抬头对上的是一双深黑色的眼眸。
我愣了一下,但是小腹的疼痛让我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先,先生,我,我怀孕了,你,你能不能送我去一趟医院?”
小腹的痛隐隐地传来,我整个人都是慌乱的。
男人看了我一会儿才开口:“你还能自己走吗?”
我点了点头,借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疼痛并不是很明显,但是我还是害怕得整个人发抖,手脚都是凉的。
下车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就捉住他的手。
男人的手跟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很暖,跟我发冷的指尖形成鲜明的的对比。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坐在长长的走廊的椅子上,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这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我的情绪变得很脆弱,晚上经常忍不住伤心难受。
现在只要一想到宝宝可能会有事,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别哭了。”
男人冷硬的声音传来,我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我以为已经离开了的男人手里给我递着手帕。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用手帕的,他见我不接,直接塞到我的手上:“擦一下眼泪。”
冷淡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的语气,我听不出他的情绪。
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最近的情绪波动有点大。”
“嗯。”
他回答得很简洁,要不是我听到了,我还以为他根本没有说话。
等了四十多分钟,结果出来了,胎位有点不正,不过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慢慢调回来就好了。
走出医院我才想起来我不知道身边的邻居叫什么,“你好,我叫苏韵,你的邻居,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他看了一下我的手,半响才伸过来握上:“祁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