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林恭如就是平日里太争强好胜,眼里半点沙子都揉不得,性格又特别刚烈。

因此我顿了好久才说:“恭如姐,其实你没必要生活在过去,有些东西真的强求不来。”

也许吧!林恭如收住眼泪,这才跟我往回走。关上车门,我给关咏琳发了条短信:咏琳,我送恭如姐到逸家别墅,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收到回信后,我又给李薇发了条消息,让她也朝新世纪西路赶,免得还在外面瞎转悠。

车厢里安静的只剩下呼吸,林恭如坐在副驾上什么话也没说。与几十分钟前那凶狠发飙的样子相比,她现在温顺的像只懒洋洋的猫咪,只不过脸色太凝重。

顺着高架桥往前走,轿车像夜风里劈波斩浪的小艇,驶过千家万户的灯火,往自己的小家赶去。我照旧把林恭如送到客厅,给她换鞋、倒水和准备果盘,然后坐在边上等李薇。

或许是知晓了这最大的秘密的缘故,只要我安静下来,陈妍书的身影就会飘得我满脑子都是,怪不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离开,甚至不惜抛弃这座她喜爱的城市到上海去。

其实我真的好想给林恭如解释清楚,想告诉她陈妍书早就已经知道她在做什么,也离开过,也放弃过。

只可惜我什么都不懂,由着自己的性子,强行将她挽留在身边,才导致她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至此,我也终于才明白,为什么杨枫会关心陈妍书,因为他明白她心里的苦。

当然,这些话林恭如应该是不会相信的,我也不想告诉她,那样只会平添她对陈妍书的愤怒而已。因此随意安慰了她几句,见李薇赶了过来后,我便开门走了出去。

“丫头,把恭如姐照顾好,我得走啦!”我凑到她跟前说。

“好的,那你注意安全。”李薇小声地嘟囔,又补充道:“天皓,别太难过了,我知道的时候也震惊的不行,感觉挺狗血的,但我知道你的心情……”

我点点头,随口说‘我会处理好’。然而实际上,我脑袋里已经懵了,我觉得我恐怕处理不好,并且还从这场感情危机里绕不出来。难怪爸爸要我对关咏琳好些,要我珍惜她,原来是帮我悄悄找的老婆。

只是由于陈妍书的缘故,面对这怦然心动的消息,我非但没有兴奋的感觉,反倒有些怅然若失的触动。

尤其是想到陈妍书说过的:“天皓,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其实我爱你爱的很辛苦……”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她说这句话时候的那种心情。

因此看着孤寂的路灯印在弧度优美的挡风玻璃上,朝我悄无声息的俯冲而来时,我整个人都跟着沉寂了,像午夜萧条的大街那样,死一般的沉寂。

我不知道陈妍书此时在哪儿,更不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在骂我薄情?还是也在某个角落思念我呢?

也许真的是心有灵犀吧!就在我满脑子思索陈妍书的时候,她竟然主动给我发了条信息过来:

“天皓,你在哪儿?我想见见你,现在就想!我在那个天台的咖啡馆等你,希望你能来。”

天台的咖啡馆?怎么突然跑那儿去?我看着短信有点疑惑,不知道陈妍书想要干什么。但本着内心的执念,我还是调转车头朝商业大夏驶去。

那时候已经过了凌晨,大街上完全看不到人,偶尔能看到红色尾灯像流星般划过空旷的街头。站在轿厢里,我心里非常忐忑,由于突然知道了太多的,我竟然有些害怕见到她。

因为我越发感觉陈妍书很在乎我,而我也在乎她,她这长达一年的隐忍,让我有种形容不出的感动。以至于有那么瞬间,我扪心自问:我对陈妍书的这种感情,是爱吗?算爱情吗?

我甚至想要问自己,如果陈妍书真的是聊天中那个包夜2400的女人,并且真的过来陪我的话,我还会爱上她吗?

思索间,电梯轿厢已经打开了,冰冷的夜风像层层涌起的海浪般朝我灌过来,我听见这座城市的轰鸣声,就像沉睡时在打鼾一样,说不清楚到底从哪儿来的。

我下意识地裹了裹外套,目光不经意间流转,就看见陈妍书坐在一张由阳光棚掩盖住的沙发上,眼圈由于哭泣留有淡淡的红晕,眼神也变得呆滞,仿佛有种茫然无措在折磨她。

现实总是将我和陈妍书隔得太远,突然间又拉的很近,就像在荧光海滩,她刚刚答应做我女朋友,但面对我被开除那无地自容的处境中时,又很快和我分手了。

因此我的腿像灌入了铅块,挪了半天才走到那张沙发跟前。“妍书!”我心疼地喊道,喉咙有点发堵,说不出更多话来。

陈妍书应声抬头,大眼睛里飘进五颜六色的光亮,像是有很多东西在里面,千言万语都形容不出。“天皓,到我面前来!”她咬字很吃力。

见我应声照做,陈妍书很开心,撇着嘴苦笑了下,把手伸到我脸上来,嘴角抽搐了半天才说:“天皓,对不起,我一直都在骗你,如今你什么都知道啦!”

看着她那闪烁不定的大眼睛,我整颗心都收紧了,捏住她的手回应道:“你为什么不把这些话告诉我呢?”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陈妍书苦笑了下:“牺牲咏琳来成全我吗?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那我恐怕将更加无地自容……”

说到这儿,陈妍书的声音就有些哽咽了:“天皓,你知道吗?当咏琳骄傲的向我宣布,说她在心底爱上一个人时,我根本不晓得那个人是你,当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退出。”

此时此刻,陈妍书就像个患有抑郁症的病人,见我听得动容,她思维絮乱地继续说道:“天皓,我真的好想一辈子都这样陪着你,永远不离开你,可惜我太辛苦了。”

这话听得我低下了头,沉默半晌才吐露了句:“对不起!妍书,我对不起你。”

然而陈妍书却摇了摇头:“天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她说着眼泪就掉下来,闭着眼睛抽噎的厉害,顿了口气才转过脸问道,泪光闪闪地说:

“天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儿的情景吗?那时候你连怎么跟女孩接吻都不会,完全就是乳臭未干的大男孩,什么都不懂,如今你都学会了。”

见我给她擦眼泪,陈妍书苦中作乐地问道:“天皓,没有关咏琳,你会爱我吗?会吗?”

“会!”我动情地说。

听到这声回答,陈妍书的紧张情绪不见了,眼神中因惶恐而不断闪烁的光亮也消失了。“谢谢你……”她泪流满面地说。接着就把脸凑了过来,开始吻我。

她永远都那么主动,就像我们第一次在这天台接吻一样,顺着煽情的话,把奔涌不息的眼泪送到我的嘴里,将滴滴热泪融在我的脸上……

唯一不同的是,我没勇气主动给陈妍书说爱。因为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彻底明白,正是由于我不负责任的随意承诺和表白,才会把关咏琳和陈妍书逼到这种地步。

然而陈妍书没有在乎这些,接吻结束后,她再次把手伸到我脸上,哽咽地说:“天皓,让我再摸摸你,再抱抱你……”

听到这话,我立刻将她揽入怀中,安抚着她不断颤抖地肩膀。我不知道如何将这种关系维持下去,也不知道陈妍书的心里怎么想的,但我只想珍惜眼前的美好。

天台上很冷,风很大。陈妍书撩撩飞散的长发:“天皓,你送我回家吧!”

见她终于露出笑容,我立刻揽着她往电梯间走去,然后塞进副驾驶座,义无反顾地往桐梓林驶去。这条熟悉的路,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走过了。

抵达社区,听见我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时,陈妍书把她的钥匙递了过来:“等我给你发短信。”

我接过这把历经波折的门钥匙,指尖有些颤抖,说不出来是好还是坏。因为我已经知道关咏琳是我的未婚妻。

返程的路上,考虑到关咏琳上班要用车,我便给她发短信:“咏琳,你在哪儿?”然而发出去我才有些后悔,担心打扰她休息。

谁料到关咏琳还是把消息发回来:“我在北大街的家里,你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