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夹杂着暧昧与挑逗的吸管不时从杯子里挑起来,然后伸进韩佳梅的嘴里,惹得她羞涩的脸红心跳。但表情中却洋溢着浓浓的幸福,像细细打磨的法国咖啡豆,透着股股清香。
想想自己真是笨,当韩佳梅向我说,王超宇送她名包、首饰和迪奥限量版毛绒公仔时,我就应该领悟到有人在追她。毕竟砸在女人身上的投资都要有所回报。
然而偏偏我就是反应慢半拍的家伙,硬是没有发现到那个毛绒公仔的秘密。现在想来,连韩佳梅搬家的那个雨夜,她都把它紧紧地抱在怀里,也许那是她的依靠吧!
为了进一步佐证韩佳梅和王超宇的关系,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喂,学姐,你现在在哪儿呢?”我躲在品牌店的柱子后面。
结果那头传来句:“天皓,我在图书馆呢!你找我有事情吗?”
那瞬间,我苦笑了下,沉稳住声音回复:“没有,学姐,我就突然想起今天是周末,就打算——”我实在不想编撰,便改口说:“没关系,你先忙吧!”
谁料到韩佳梅竟然急切地回应:“天皓,你要有什么事情,或者想要我陪你逛街的话,我现在就赶过来。”她说这话时整个人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也就是这小小的举动,让我自己觉得有点玻璃心了。更何况,当初是我主动提出来让韩佳梅搬走的,如今看到她另结新欢,竟然有点吃醋,怪得了谁呢?
挂断电话,若不是偶然看见有端着奶茶的小情侣走过,我险些都把买奶茶的任务给忘记。
由于我跟韩佳梅隔着家品牌店,加上她那个位置望过来是个死角,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只不过当我几分钟后,再次端着奶茶经过时,韩佳梅和王超宇已经到店铺里去了,看着那丫头依偎撒娇的样子,我突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正准备转头往回走时,脑袋突然挨了下,接着就听见了陈妍书的声音。“小兔崽子,瞧什么呢?那边有绝世大美女还是怎么的?看傻了都要。”她抢过奶茶摆弄这吸管说。
“没有,排队呢!”我赶紧解释。
或许是见我表情有些不开心,陈妍书歪着脸狐疑地问:“天皓,你怎么啦?”见我不回答,又催促:“怎么我的心情才刚好,你的心情又变差啦?”
面对这样的询问,我赶紧撒谎:“没有,就班上同学打来电话,待会有些事情要我回去处理,并且明天还干活,烦死啦!”
哦,那确实有点烦恼哈!陈妍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由于知道我这段时间干活儿要早起,所以她听到我说待会儿要返回学校去后,里面就拉着我寻找餐厅吃晚餐去了。
说实话,虽然万象城蛮大的,但看着陈妍书古灵精怪地四下打量,我唯恐撞上王超宇和韩佳梅,至少我现在还没做好兴师问罪的打算和准备,更何况我哪里有资格呢?
最后陈妍书根据我的喜好,挑选了家海鲜自助餐厅,期间又不停的招呼我多吃点肉,否则没力气干活儿。然而我的心思却全都在韩佳梅身上,对她有点失望,又有些懊悔和愧疚。
于是我趁着陈妍书挑选菜品的间隙,按动虚拟键盘给张心语发了条消息:心语,韩佳梅还住在你那儿吗?其实我本想问‘韩佳梅有没有回家过夜’,但觉得太直白了就没说。
结果张心语回复过来:啊?天皓哥哥,你不是让韩佳梅搬走了吗?这句话让我有点惊愕,韩佳梅已经搬走了?便立刻问她:什么时候的事情?
几秒钟后那头回复过来:就上个星期,难道你不知道?
为了不让别的女孩子对韩佳梅有所看法,我赶忙撒谎:没,我让朋友安排的,就是现在来问问。
又岔开话题问道:你最近还好吧?见她回复‘很好’,我便敷衍着说‘那就行,我先去学校了哈’,便将这场聊天结束。
那会儿,陈妍书正端着选好的食物走过来,我赶忙伸手去接。同时脑子里想些别的事情,有种感情结束的苦涩。
特别是韩佳梅搬家的时间是上个星期,这也就意味着,她在朗御天庭的居住时间,至多也不会超过三天。
或许是这出感情交易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惹得我感叹: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些什么狗血淋漓的事情!
晚餐结束后,我以要赶去学校为由,提前将陈妍书送回了桐梓林。只不过取车的时候,我特意在停车场留意了下,结果真的在角落里看到了王超宇那辆白色迈凯伦,似乎刚修好不久。
闪耀的路灯沿着挡风玻璃抖动,在宽阔的马路上划出条迷人的轨迹。每次回到学校,我的心情都有些不同,仿佛度过校门就要经历一场角色转变。
然而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当抵达校门口时,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将车停了下来,就像初识韩佳梅,看她被韩冷轩带走的那个夜晚一样,心头满是萧瑟与落寞。
晚风吹拂过来,我坐在阿斯顿马丁的引擎盖上,吸引了不少来往学生的目光,直到最后陷入荒凉,校门口连一个人也没有。
十点钟那会儿,我看到两颗月牙形的车灯在黑暗里突围而出,在距离我大概八九十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随着蝴蝶门的升起,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跟车里的人打了声招呼后,便提着七八个购物袋往这边走来。
接下来的情况是可以预料得到的。当韩佳梅看见我时,她脸上的表情把面部肌肉都要冻结,战战兢兢地喊道:“天皓——”尾音却十分无力。
那哥时候,停在马路的对面的迈凯伦还没走,我不知道王超宇有没有看见。但应该是能看见。见我视线飘向远方,韩佳梅转头看了眼身后那辆白色跑车,眼神有些慌乱。
“天皓,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许是几个月前我跟韩冷轩那场冲突,对韩佳梅有些影响,她语结的瞬间朝迈凯伦招了招手,示意王超宇离开。
大概五秒钟后,迈凯伦的刹车灯亮起,然后便轰鸣着离开了。我知道韩佳梅担心扰乱我跟王超宇的关系,便抱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学姐,到车上来!”
韩佳梅的眼里明显有些害怕,坐在副座上一言不发。直到我停好车,熄灭车内所有的灯光,只留下中控台那五颜六色的荧光时,她才紧张而颤抖地说:“天皓,对不起!”
那刻我脑子挺乱的,我摆不正位置,更弄不清想要和韩佳梅保持怎样的关系,我有的仅仅只是失落与不甘。
沉默半晌我才开口:“学姐,我听张心语说,你上个星期就搬走了,对吗?是你主动投怀送抱?还是王超宇来找的你?”
韩佳梅有些愧意,结结巴巴地说:“超宇来找的我,但其实算我找的他……”说到这儿,她的眼泪就留下来了:“就是在搬家那天晚上,你不要我了的那天晚上……”
我没想到答案会这样,尤其是‘不要我了’四个字,伴着泪水简直像四把匕首似的差我扎过来。
见我没说话,韩佳梅的委屈便在啼哭中蔓延:“天皓,也许你会不开心;可是那天晚上,我觉得你真的好残忍;我喜欢你,我向你袒露了我的心声,可你根本无动于衷。
也许是我自私吧!天皓,我没有安全感,真的!毕业这段时间我情绪特别糟糕,经常担心自己未来过得不好;所以当我看着你离开的时候,我觉得你像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韩佳梅的话,每一句都说到我心里最痛的地方,把我好不容易才隐藏起来的廉耻和羞愧,统统都给发掘了出来,被良心和指责践踏。
于是我赶紧抽出纸巾给韩佳梅擦拭眼泪,呼吸抽搐地说:“学姐,对不起,我没想到你把你伤成这样。”
然而韩佳梅却咬着嘴唇回应:“超宇对我很好,他很喜欢我,说我长得像咏琳姐,他愿意找关系让我继续读书……”
韩佳梅有点语无伦次:“天皓,我最近在准备考雅思,婉茹和小九在辅导我,她们很厉害;超宇愿意花钱送我出国读书,作为交换,我要将部分青春年华……你知道的。”
这场感情冲突来得太快,以至于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你考虑好了?”我声音因为难过而有些沙哑。
嗯,韩佳梅点点头:“你知道我的家庭,我如果想在都市里更好的活下去,就必须拼命提升自己,所以我不会放弃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番言语让我没有任何理由去否定,去反驳。见我闭上眼睛没有言语,韩佳梅突然凑上来拉着我的手说:“天皓,你也快点长大吧!你不能成天只想着吃喝玩乐,你得努力才行呀!”
放心吧!学姐。我勉强挤出些笑容,又送她回宿舍。
初秋落寞的校园里寂静无声,寝室的灯光都已经熄灭,看着夜风下那双冰冷的高跟鞋,我的思路忽然间流转到了几个月前。
“天皓,以后你还会带我去逛街,购物吗?”韩佳梅突然转过来,红着眼睛问。
“当然,只要你愿意。”我说:“我们是朋友嘛!”
只有这一次,我才发现在复杂暧昧的男女关系中,‘朋友’这个词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