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楚枉醒来就急忙洗漱完毕,然后连早餐都没有顾忌着吃,就跑到窗子旁看着街道上,看看有没有人会抬头看见自己的招牌,上来找自己做事。

不过看了半天,却见清晨的东添大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就算有来往走过的人也都行色匆匆,估计都是赶着去上班的,根本没有时间看一眼楚枉的招牌。

两三个小时过去,楚枉的小店也没有迎来哪怕一位顾客,这让他极为苦恼,坐在沙发上焦躁不已,又只得望着房间发呆。

临近中午的时候,楚枉心中已经放弃,正准备下楼吃饭的时候,却见一位头发斑白的大妈手提着一些刚买的蔬菜,小心地上楼而来。

“小兄弟,这里的风水相师在吗?”大妈望了望楼上,随即满脸笑意地看着楚枉,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楚枉见此心中一喜,忙道:“大姐要看相还是看风水吗?今天的前十个免费名额都还在!”

大妈笑道:“还在吗!真是太好了,我还有点事情需要问问呢,这正好,你快带我去见见你师傅。”

楚枉抓了抓头,心中一阵苦笑,这些人怎么都觉得自己不是风水师呢?不过这一次的他却动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当面说出自己就是此间的风水相师,而是先把大妈请入房里坐下,才问道:“大妈您看些什么?”

大妈看了看房间左右,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明显是对这空旷而又寒酸的房间有些不敢置信,风水相师的店面就这么寒酸的吗?

“你师傅不在吗?”大妈见着模样,虽然有些想走,但想到是免费的,还是按耐住留下来问了一句。

楚枉咳嗽一声,笑道:“这间小店是我开的,您有什么问我就行。”

大妈一愣,惊讶道:“你开的?”

楚枉厚着脸皮,道:“是的,我刚出师,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锻炼一下自己,大妈您别介意啊。”

大妈恍然,顿时又变得热情起来,笑道:“不介意不介意,其实你这方法管用,有些时候我们就想问点儿小事,但又不想花钱找风水相师,所以现在过来问你却正好合适了。”

楚枉笑了起来,心想只要您能让我办事就行,忙问道:“那大妈您想问点什么事情?”

大妈叹了一口气,道:“做父母能操心什么,还不是儿女,你不知道啊,我女儿现在都二十四了,前些时候叫她处个对象,她却死活都不同意,我现在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给看看,我女儿到底适合个什么样的对象,我好去给她相一个,不能让她一直都这么单着。”

楚枉抓了抓头,没想到第一个上门的顾客会问起这个,想了想也只能道:“大妈,能不能先给我您女儿的生辰八字,我先看看。”

大妈闻言立即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楚枉,楚枉接过来一看,上面正写着她女儿的生辰八字。

“丁卯年六月二十日,肖兔,酉时生人。”楚枉看了一眼,随即摇头笑了笑。

“怎么样,小师傅?”大妈见此急问道。

楚枉放下纸条,道:“大妈,你女儿脾气是不是特别暴躁,一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就容易生气发火?”

大妈一怔,随即忙点头道:“对对,是这样,这丫头从小就是一个暴脾气,吃不了半点亏,也等不得一时半刻。”

楚枉笑道:“丁卯年六月肖兔者五行属火,脾气暴躁是应该的,而且到了今年她又是一只望月之兔,只顾拼搏上进,想要在事业上有所成就,个人事情也就忽视了。”

大妈闻言一急:“你的意思是说,我女儿今年只顾着工作,这找对象这事还得缓一缓?”

楚枉点了点头,道:“运势上来看是这样的,但姻缘这种东西也说不定,说不定哪天就会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成了好事。”

大妈又忙道:“那你快给我算一算,她今年和什么属相的人合得来,我好给他找一个合适的见一见。”

楚枉抓了抓头,顿时有些为难,道:“大妈,姻缘这种东西算不得。”

大妈愣了愣,急道:“怎么会算不得,她都这么大了,再不成家得成什么样子!你快给我算算!”

楚枉一怔,没想到这大妈会如此着急自己女儿的个人事情,但他知道算不得就是算不得,只得解释道:“大妈您听我说,姻缘这种东西与人的气运相连,其中变化无穷无尽,牵一发而动万象,就比如我现在虽然能给她算出相合的,但这人也可能和你们不合,而你女儿也可能和对方父母不合,所以算不得,只能顺其自然。”

大妈听得迷糊,却又狡辩道:“怎么可能和我们不合,我又不管他们年轻人的事。”

楚枉摇摇头,道:“大妈您太过操心了,姻缘该来时总会来的,顺时而到的姻缘才是值得等待与守护的。”

大妈没有再说什么,但从她此时的脸色可以看出,她明显对楚枉说的话极不满意,故而也没有再问些什么,而是拿起纸条就起身往外走去。

楚枉见此张了张嘴,末了还是说了一句:“大妈,这一年可不能太过逼迫你的女儿,不然兔子急了,说不定就得跳起来离家出走了。”

大妈身形一顿,随即回头骂道:“你这混小子乱说什么!我看你是本事没学好,算不出来就在这里胡说八道吧!”

楚枉抿了抿嘴,没敢继续说话,大妈见此冷哼一声,转身下楼去了。

大妈离去许久之后,楚枉才揉了揉额头,没想到第一单生意就做成了这样,难道这些人非得自己顺着他们去说才高兴?

不过转瞬之后他也不气馁,反正现在第一个上门了,接下来指不定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了。

楚枉想得不错,第二个果然在中午过后没多久就来了,这人却是一位周姓的中年男子,带着眼镜极为儒雅,这人一来也是先问是否免费,然后就开始向楚枉问询自己明年的运势。

楚枉给他看了看,说他明年是个害太岁之年,事业与人际关系都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建议他不能做孤注一掷和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不然以后的事业必会受到影响,五年内都难有起色。

中年人闻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起身就走了,这让楚枉半天摸不清头脑,也不知这人会不会听他的,按他说的去做。

中年人走后没多久,第三个顾客也来了,不过这次来的却是一对青年情侣,两人进门时你侬我侬的,看起来感情极好。

这两人也不问什么,就让楚枉看看两人在一起合不合适,楚枉看了两人一眼,问了他们的生辰八字,不过在算的过程中却暗中皱眉看向了男子,仔细看了一眼他的面相,心中不由有些叫苦起来。

这男子一眼看去面泛桃花,眼中春意荡漾,明显是个花心滥交之人,目前身边肯定也不止一位女伴,而看他拿出的生辰八字,也是一个随便乱写的东西,根本不是他本人的。

“怎么样?我和阿星是不是很般配呢?”女子满脸洋溢着幸福,等着楚枉的回答。

楚枉沉默不言,看了一眼名叫阿星的男子,只见此时的他似乎也看出了一些不对,正满怀笑意地看着自己。

“小师傅可能不知道,我与小舒的认识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缘分,陌生时,我们在同一座山上画了同一道景,回家后又同乘一班车下了同一个站台,后来回家的路上我们遇见了共同的朋友,才知道我们当天所做的同一件事,再后来我就不由自主地爱上了小舒,疯狂向她表白了,她微笑着同意,我知道她也爱我,我们就像是上天注定的一样,在人群中相遇,在相遇中牵手,走到了一起,我想以后不管再经历什么,都不可能将我们两个分开了!”

阿星见楚枉迟迟不说话,自己就先说出了与小舒认识的过程,说话中的意思不免在强调我们的感情很好很好,你可别乱说些什么。

小舒闻言幸福地笑了起来,极为感性地靠在阿星的怀里,道:“我相信缘分这种东西,阿星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

楚枉见此一怔,心中暗叫不妙,虽想对小舒说出阿星的品性,但见阿星这人能说会道,使得现在的小舒满脑子都只有阿星一人,只怕自己就算说出了阿星是如何不好,她都不会相信,弄不好还会反过来质疑自己,引来不好的后果。

但现在自己不挑明了说,等以后小舒发现了阿星是在骗她的时候,再回到这里找自己麻烦,那自己不是又自找苦吃嘛。

想了许久,楚枉还是决定不挑明了来说,而是一语双关道:“有这么多巧合真是难以置信,既然有了这份特殊的缘分,你们就相知相守,好好在一起吧。”

这话说得两人一阵高兴,连忙好言感激了一番,这才起身离去。

楚枉送走了两人,回到沙发上后又开始揉着额头苦笑连连,心想自己这免费的风水相师这一天下来就说气了一个,让一个一言不发就走了,更有不敢说真话,拐着弯给自己找退路的。

想着这些,楚枉轻吐了一口气,这风水相师也不是那么当的,有时候还得顾忌一些人情世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