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栅栏,盘绕着妖艳的玫瑰荆棘;院子中摆放着价格高昂的沙发座椅,月光斜斜的射下来,斑驳的光影映照出了院子的寂静。

饰有缕空浮雕的大门森严紧闭,如同高墙院角的皇城门,映入眼帘的是更加豪华的大厅。气派辉煌的设计,金光闪闪的装饰,更加衬出了这座别墅拥有者的身价不菲。

到了后半夜,天空黑的深邃,如同蓝宝石点缀在夜空,沿弯曲小路而立的磨砂玻璃灯柱,静静地放出柔光,透过树影的缝隙,洒下婆娑的倩影,极富诗意。

灼眼着整个世界的水晶灯,高挂在空荡荡的大厅内,整个别墅的表面空无一人,透着一种压抑般的死寂,如同五指山轰隆隆的强压而下,以摧枯拉朽之势毁灭了空气,使整个高级别墅变得摇摇欲坠。

大厅深处的某一所房间里,一直在来回踟蹰的中年人终于安静的坐在了沙发上,血液急速在血管中流动,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心脏在不断的膨胀颤动,他吞咽着口水,不想再说话。

而另一人就显得镇定多了,小老头模样,个子不高,一身白色泛灰的汗衫显得无比的精干,就像个进城务农的工人,不过太阳穴这里夹着一副大圆的黑色眼镜,而又平添了几分神秘之色。

“哎呀刘总,你就不用担心了。”

小老儿拢了拢肩挎着布袋,看起来颇为的依仗,他轻拍着布袋,又捻了几下‘八’字的胡须,一连串的动作形如流水,非常的老套。

刘总缓慢的转过头来,僵硬的身体堪比尸体一样的死板,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小老儿,讪讪的笑着,似乎想到了一件比看见鬼还要恐怖的事情,那便是老瞎子的蜜汁微笑。

没错,小老儿这一套形如流水的招牌动作,便是迷之自信的前兆。

“我特么能不担心吗?”

刘总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他看不惯小老儿的蜜汁微笑,把声音压得很低,朝着世外高人吼道。

“放心啦刘总,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小老儿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眯着眼睛,撇嘴说道。

“真希望是多余的。”

中年人长叹一声,两手抱着脑袋,似要爆炸。

中年人面容沧桑,眼神中透着几分懈怠,而满是疲惫之色,因为这件诡异事情的发生,他那未修边幅的下巴满是胡渣,邋遢的样子与他一身的西装革履格格不入,妻离子散对他而言不再是电视里的故事,而活灵活现的走进了他的人生。

这都无所谓,因为中年人看重的只有他自己,周玲这个小贱人死后还不安分,化为了厉鬼,拼了魂飞魄散的可能,硬要取了自己的性命,中年人当然不可能随了她的心愿,鹿死谁手到最后都还不好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的厉色,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

所以他找上了老瞎子——王大师,中年人孤注一掷,他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托付于他,直到昨天,中年人这才大开眼界。

竟有如此不要脸之徒,这个半吊子的道士,预知能力堪称一流,应变能力指数爆表,一旦发现不对劲,立马扭头就跑,没等到先被周玲弄死,反倒给小老头气掉了半条命。

刘总越想越不对劲,他要替换掉老瞎子,但可恨的是,人老成精,三言两语就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也是没有了脾气。

好气哦,但是还要保持微笑!

“诶刘总,话可不能这么说,好歹本道也是张天师的旁系后代,对付这区区不成气候的厉鬼,还是绰绰有余的。”

老瞎子推了推眼眶,愈显高深莫测、

中年人一听,顿时大为恼火,差点气的昏厥过去,他咬着牙,低声道:“那昨天是怎么回事,你跑的比我还快!”

“哼,昨天嘛...本道略施小计,不就全身而退了吗?”

小老头看起来还很得意,以胜利的姿态在原地转了半圈。

“有道理,那要不要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诶刘总,咱们哥俩谁跟谁呀,你就甭跟我客气了,小红花本道就不需要了,大红花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老瞎子摆出了一副沉思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中年人使出了浑身解数,歇斯底里的吼叫:“闭嘴,你这......”

“啪”

话音还未落,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电流如线髓虫钻入了每一处的毛孔中。

灯熄灭了,顿时黑暗如潮水般从四周涌来。

中年人心一沉,反应也是迅速,二话不说的缩在了小老儿的身后。

老瞎子咬着牙,脸色铁青,嘴角一阵抽动。

......

的士在锦华公馆的某一条路上停下了,为什么说是某一条路上呢,因为这地方太大了,刚开始进来时都是好好的,这几拐几拐的司机大哥便迷路了,只好让小丽下来了。

“师傅,给你一百四。”

“好嘞,找你三块,你拿好...”

小丽心急如焚的接过司机大哥找的零钱,放在口袋里刚打开车门,抬头一望,路边一整条的路灯忽然黯淡了不少,电压时高时低,黑夜里似鬼影在摇曳。

范小丽心一沉,重重的关上了车门。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四下一看,颈背凉飕飕的如同一阵阴风吹来。

小丽身子微颤,她打起了精神来,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一刻钟,就是不知道迟不迟,小丽喃喃自语几句,便小跑起来。

进来时她就已经问过保安了,华杏小池的北侧便是三单元的所在,刚开始保安还不允许的士进来,后来一听是刘总的客人,便没来由的赶紧放行了。

小丽不禁纳闷了,就刘总一个称呼能有这样大的嘘头不成?她当然不知道,在此之前刘总搞出了多大的阵势,区区保安自然是被震慑到了。

“华杏小池北侧...那首先得找到华杏小池,所以...接下来该往哪边走呢?”

小丽撑着腰,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当时脸就黑了下来。

四周万般俱静,没有乡间田野的犬吠,就连汽车的轰鸣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小妹妹,我可以帮助你吗?”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小丽微微一愣,艰难的转过身去,呆滞却又惊恐。

“哇——鬼呀!”

她大叫一声,直接跳了起来,往后退缩。

眼前站着一个白衣女鬼,脸色煞白,穿着一身吊带的连体长裙,二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清纯,满脸的拘谨之意。

“小妹妹,你不也是鬼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白衣女鬼眨了眨空洞的眼睛,感觉怪怪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眼睛,眼眶中泛着幽光。

“我......”

范小丽同学一时间语塞,眼珠狡黠的一转,自顾的喃喃道:“说漏嘴可就不好了。”

......

不吹不黑,周玲终究还是来了。

“王大师,这次说真的,算我求求您了,您可一定得救救我,事成之后,这幢别墅也都是你的了。”

中年人怕小老儿不用尽全力,临时抱佛脚,又加大了筹码。

“我是这样的人吗,本道既然来了,一定会帮助你的,咱们讲的是兄弟之情义。”

“得嘞得嘞,王大师,这都什么时候,算小弟我求求您,您就赶紧收下吧,否则小弟我良心过不去。”

中年人躲在小老儿的身后,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满脸的肉疼。

“额...那好吧,本道勉强收下了。”

话音刚落,顿时阴风四起,看阵势厉鬼来了。

“刘辉...刘辉...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要躲着我...”

“她来了,是她来了...周玲,你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死的你!”

刘总的身子不停地颤抖起来,他抱着脑袋蜷缩在一起,以免让鬼音贯日而出现不该有的幻觉。

“吱”

紧闭的房门被无端的打开了,‘轰’的一声闷响,两道白绫飞射而出,直接撞开了大门。

“刘辉,拿命来!”

“来得好快。”

小老儿摘掉了眼镜,目光炯炯有神,如有紫电射出,他往前大跳一步,高喝一声:“呔,你这厉鬼,为何逗留人间,还要害人性命?”

两道白绫往回收缩,空荡荡的大厅内,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裹挟着阵阵阴风,往房间里飘来。

“因为他该死!”

女鬼猛地一声尖叫,大厅的水晶灯便应声掉落,她突然加快了速度,说时迟那时快便来到了房间里,她那惨白的脸上满是女人长指甲抓破的血痕,鲜血在流淌,一点一滴的刺激着中年人的瞳孔。

“滚开,臭道士!”

“哼,周玲,你已经害了一条人命,人人可以将你诛之,为何还要如此执迷不悟?”

小老儿难得的正经起来,一拍肩挎的布袋,两道黄符便捏在了手中,严阵以待随时可能暴起的周玲。

“我不怕死,就算死我也要拉上一个垫背。”

女鬼的脸皮在一点一点的脱落,本是如此恐怖的画面,这名叫做周玲的厉鬼,竟然俏皮的眨了一下子眼睛,就像是在对暗号一般。

“哼,如此的执迷不悟,那本道今天就让你魂飞魄散。”

老瞎子一把将手伸进布袋中,眉头一挑略显滑稽,九枚铜钱倒射飞向半空,他咒念了几句,这九枚黄灿灿的铜钱径直垂落,竟然立成了一条直线,落在了小老儿的右手中。

中年人眼前一亮,这下正常了许多,其实他根本没有见到什么厉鬼,从始至终都是如此,差点将他逼疯的,只是自己心底的魔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