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皇为了彰显对黎冰晗的看中,宫内一直明令禁止乘坐车驾入内的这则条令,也首度为她破了例。
一行人借着黎冰晗的光,浩浩荡荡的坐在銮驾上,直达翎雀台正殿。
因着出嫁肩负起两国联姻的重担,黎冰晗的嫁衣以及首饰,全都是按照了嫡亲公主的规格定制而成。
除了待嫁时,黎冰晗自己动手在嫁衣的交领处,绣上了几朵自己喜欢的木兰花外,其他并不需要她亲自绣制。
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再加上由梳头嬷嬷那双灵巧的手,盘起来的吉祥富贵髻,倒是让本来看着有些冷傲的黎冰晗,褪去了几分锐利,变得格外端庄华贵,颇有一番母仪天下的气势。
她头上身上早在出门前,就已簪戴了不少价值昂贵,做工精美巧妙的饰品,但杨妃似乎都还觉得这不够,不足以衬托出黎冰晗高贵的身份,便又超出规格的为黎冰晗酌量添戴了不少。
翎雀台殿内,黎冰晗站在铜镜前,望着镜中那个收悉又带着陌生的自己,淡然一笑。
一旁的凰宁郡主瞧着女儿长大成人的样子,也是以帕子拭掉了这不知是第几次垂落的泪水,“晗儿,你且宽心的去吧,娘亲今生能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已是十分知足了。”
黎冰晗转身望向自己的娘亲,终是忍不住在眼底打着转的泪水,一下扑到了凰宁郡主的怀中,失声痛哭了起来,“娘亲!女儿不孝,从此不能再用心侍奉您和爹爹还有外公了,您们对晗儿的养育之恩,晗儿只能来生再报!”
凰宁郡主抱着黎冰晗,任由她在自己怀中最后一次肆意任性的宣泄着情绪。
卯时二刻将至,素谨托着一个镶满五彩宝石的小匣子,从殿外走了进来,“奴婢见过佑国公主,见过凰宁郡主、琉光郡主。公主启程的吉时马上就快到了,皇贵妃娘娘命奴婢前来,看看公主是否已准备得当。”
“容姑姑再稍等片刻。”
黎冰晗接过侍女奉上来的丝帕,又由梳妆嬷嬷重新补画了哭花的妆面后,这才被凰宁郡主和楚琉光搀扶着,起身走向素谨跟前。
“让姑姑久候了,本宫已准备妥当了,咱们可以走了。”
素谨恭敬而和善的看向黎冰晗,将手中的宝石匣子轻轻打开,“这是娘娘当初入宫时的一件陪嫁之物,多年来娘娘因着对它宝贝,便一直舍不得佩戴。如今公主为了国之大义,要远嫁到弥丘和亲,此举令娘娘极为动容,就叫奴婢把这春阳三彩玉石项圈寻了出来赠与公主。”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驻足在宝石匣子内的那条玉石项圈上,只见那一整条鎏金如意纹的项圈圈壁上,缀着一整块被雕刻成了牡丹花形状的白色玉石。
然而那玉石石身上并非都是一个颜色,近乎是每隔一段就有一股浓郁的翠绿色或者是淡紫色,几种色彩交相呼应在一起,看着就仿佛置身于春天的勃勃生姿当中。
如此成色一看就知道是个名贵的物件,何况又是杨妃心爱的的嫁妆,黎冰晗自是不肯收下。
“不,姑姑...这太贵重了,本宫此去仅是履行我身身为大黎皇室中人的义务罢了,若再收娘娘的东西,实在是受之有愧。”
“娘娘说了,与公主舍身取义相比,她这点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公主您就别再推脱了。”说罢,素谨拿起匣内的项圈,给黎冰晗戴到了颈间。
既然杨妃都这样说了,黎冰晗若是在推辞,反倒显得过于生分了。
黎冰晗抬手摸了摸脖子上项圈,“那本宫便却之不恭了。”
素谨淡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跨出了大殿的殿门,在前方引为黎冰晗等人引路。
穿过层层雕梁画栋,越过坐坐朱墙黛瓦,陪同着黎冰晗来到了翎雀台下方的汉白玉石阶后,楚琉光和凰宁郡主便与黎冰晗告了别,起身起回到翎雀台上。
翎雀台前,九根高大威严的赤金雕龙栏柱将四周紧紧的围住,凸显出居中的圆形祭台,而祭台下的地基则被一片回字形所取代。
起初黎皇建造这翎雀台时,还询问了夜净离的意思,夜净离认为翎雀台既是个祭拜神灵,迎福纳福之地,就该遵照着天圆地方的理念,以天地规则制约着凡世。
黎皇居高临下的望着石阶旁的黎冰晗,心中透着无限的惋惜与无奈,“晗儿此行一去,乃是为了我大黎同弥丘的结盟交好,朕希望你能时刻谨记着自己的身份,不忘你和亲远嫁的目的,凡事皆宜大局为重。”
黎冰晗双臂端于眼下,在身旁陪嫁侍女的搀扶下,冲着黎皇在的方向屈膝一拜,“请皇上安心,晗儿必当牢记您的教诲,不负皇上重托。”
黎皇满意的点点头,瞥了眼身侧的许奉山,示意他开始举行送亲议仪式。
得了黎皇的令,许奉山当即上前两步,一扫手中的浮尘,扬声高宣,“卯时三刻,吉时已到!恭请佑国公主上路!”
黎冰晗行完拜别之礼,覆在金光闪闪的凤冠之上的大红盖头,便被身边的侍女轻轻放下。透过眼前那朦朦胧胧的红纱,黎冰晗深深地凝望了凰宁郡主和楚琉光一眼,随即转身登上了去弥丘和亲的车驾。
弥丘的亲使在前方开路,后边两百来号陪嫁的侍从,带着数目壮观无比的陪嫁物品,声势赫赫的一路行去。
楚琉光站在翎雀台上眺望着黎冰晗乘坐的车驾的背影,心里顿时一片失落。
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黎倾琰,安抚的拍了拍楚琉光的肩膀,不想让她沉浸在黎冰晗远嫁和亲的悲伤之中。
“没准这就是晗儿的命运,咱们与其在这里替她忧愁着,倒不如想想如何让大黎变得更为强大,只有这样才能使她在弥丘过的平安。”
楚琉光也明白这点,不过现在的大黎正饱受灾难折磨,得先让灾情逐渐消去,使国情得到稳定,不然光是畅想着怎样壮大国运,不以当下的实际情况量行,变等同是在做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