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扬始终不明白,为何墨谦要把张东这般危险人物放到陈渊曦身边。张东虽则还算老实,但是两边受命,分明不甚忠心于墨谦。
“你不也是两边受命,一边还听婉馨的?”墨谦不紧不慢地说:“以前我们只有一个大小姐,自然全力保护她,现在我们还有一个大少爷,气候是没成,那也是大少爷的身份,是老爷的血脉嫡亲的儿子。”
“墨爷,您到底站在哪一队呢?”骆扬忍不住问。
他想起六年前的那个村庄,大雨倾盆,泥泞不堪,出村子唯一的那条路上面,早有人报滑坡危险。
一直盯着那个村子的骆扬自然得到第一手消息。在陈天骄的指示下,滑坡的消息得到严密封锁,紧接着墨谦和骆扬亲自出马,让墨世的人在那条路口将大片松动的泥土搅得更为松动,将摇摇欲坠的石块先用网拦住了,整一片小山坡,盘丝错节的重量,经由墨世的专家设计,最终的重量,几乎都吊在骆扬旁边绑着的水泥柱上。
很大的一个工程。
若林子伟再不出现,这雨一直下着,恐怕不得不提前放网了,如果不行,就只能强行拦路劫杀,总之,宁可同归于尽,那时候也要执行陈天骄的死令,务必格杀林子伟,他不死,便是整个陈家和墨世的末日了。
所幸,林子伟依例来这个小村子巡查,依例只带了弘轩一个随从。他根本没有料到陈天骄会对他下此等辣手,毕竟他林子伟要是出什么事,只消全力反扑,把原本凭证不足的事,弄几件莫须有出来,和陈天骄两败俱伤,倒也是极有可能。
林子伟做不到,他深知当年那个禀性纯良的陈天骄,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有过数次,若非陈天骄处事实在荒诞过分,他甚至宁可当面告诫,却不愿置之死地,毕竟,曾经是数年的兄弟,毕竟,他自己有愧于心。
陈天骄,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不留痕迹地将这人,除掉。
泥沙俱下,人造泥石流以天崩地裂之势奔流而下。那司机弘轩反应极为敏捷,飞快地打着方向盘,甚至原地漂移试图来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可道路太过泥泞,车子微微沉陷,接着被接踵而至的石块击中,眼看着车子翻入下面的山谷中,翻滚跌落的过程中,弘轩却踹开车门,翻了出来。
骆扬记得当时弘轩深受重伤,昏迷不醒,却不至毙命,而林子伟随着车子一起翻入山谷,旋即被水流泥沙一并往下游冲去,绝无可能生还。
可墨谦屏退了所有人,唯独留了他自己和弘轩在一起。
再以后,便寻到林子伟的尸体,而弘轩,竟尔莫名地失踪了。
这件事以后,所有在场的兄弟都被付了一大笔钱,远派他乡去暂避,毕竟这次谋杀的是一个有盘根错节关系的副书记!事后,这些人不是悄无声息地死去,便是被胁迫着远离故土家园,只敢在国外活动。
唯独骆扬被留了下来,依旧在墨谦身边办事。
他记得陈天骄大发雷霆,墨谦也垂头一言不发。
骆扬记得,墨谦当时在另一处隐秘的办公室,只问了自己一句话:“你们怎么没找到弘轩?!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不懂吗?”
骆扬当时微微一愣,正在掂量着说辞,可很庆幸,当时他看见墨谦的手正在书桌边,那里,是有一把消音手枪的。
“墨爷,兄弟们当时确实是尽力了!找遍了也找不到这人啊!怕是,被野兽拖出去吃了吧。”骆扬笑着说:“后来法医不是在那里找到弘轩的大量血迹,血迹断断续续是往河里去的,连公安也判断,弘轩绝无可能生还。我认定,弘轩死定了!”
他看见墨谦的神色缓和下来,生死一念之间,骆扬从此更为谨慎小心。
多少次了,张东私自去A城救当时的林文溪,那一次骆扬本以为可以公报私仇,甚至把并不甚听话的张东亲手整死为止,可事后墨谦居然没有追究张东!听人说,好像墨谦还被张东抢白了一顿。
还有,路上截杀林文溪的同伴,明明可以把那个碍事的郑凯不留痕迹地处理掉,墨谦却手下留情,虽说老爷早就说过,能不多惹是非的,就好生放过,可墨谦从来没有听进过这话,哪次不是辣手无情!
更有,明明,既然林子伟要查到这边了,墨谦把林文溪拍了视频,分明可以再绑架他,要挟林子伟,几乎只有那一次机会把林文溪骗出学校来,可林文溪又被放回去了,墨谦的理由是避免打草惊蛇。
都短兵相接了,还惧怕什么打草惊蛇呢?
从前,还不知道他是老爷的儿子,他只叫林文溪,墨谦尚且处处留手,可以说是顾忌弘轩和林子伟,可林子伟死了以后,林文溪回家的路上,分明还有一次机会,墨谦,照样放弃了,那可又是顾忌黄夕雅?
当前,这个分明不算太听话的张东,又派给已是陈渊曦的少爷。张东虽然一直有父母被钳制,该做的事,都做了,可焉知道他和陈渊曦暗地里会做些什么?大小姐一直不相信陈渊曦是真心归附陈家,处处试探,可他陈渊曦却没有露出一点破绽来。
是要问一问墨爷到底该怎么处理了。这少爷现在是动不得,可好歹,该把他逼回国外去吧,不然婉馨似是各处都被钳制。
“我站在我这一队,小骆,你站在哪里?”墨谦笑眯眯地问。
“我也站在墨爷这一队。”骆扬小声说。
“这不就是了嘛。婉馨有个死忠的你,渊曦有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却是他和赵渊一起怀疑的人。试现在好像你和婉馨,还占优势哪。”墨谦意味深长地说。
“可墨爷您?”
“我是主管墨世的人,一个少爷,一个小姐,我自得两不相帮,我只向着老爷。”墨谦说着,呵呵一笑,继而冷下脸:“不中用的东西,同是军校出来,碰见张东你哪一次都是丢人现眼地回来,碰见郑凯,你被拧断三根手指!大小姐怎么会信任你这样的窝囊废?”
“可墨爷,那赵渊分明是欺负婉馨,他。。。和少爷在台后面做那些事。。。”骆扬支吾着说。
“证据?没证据我也不会信你!你去和婉馨说!”墨谦说着,便见婚礼已经落下帷幕,众宾客正坐在台下,等着新郎新娘一起敬酒,他便回到属于自己的席位中去。
而陈渊曦已然归场,十分安静地坐在台下的亲友席,正和陈家的亲戚聊得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