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寒水看了看莫梦，然后对着她问道：“你觉得东厂的人，这常言笑，或则那曹少钦在内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莫梦想都没想的说道：“那还用说？他们残害忠良，祸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

“那么莫妹子是觉得，宦官都是坏人，文官都是好人了么？”烟寒水又问了一句。

不过这次莫梦倒是考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宦官肯定都是坏人，那些天天辱骂宦官的，自然就是好人了。”

烟寒水苦笑了一下，这女孩子....不应该说这个年代的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然后烟寒水看了看常言笑：“你有想给自己辩解的话要说么？”

常言笑哼了一下，他觉得这个女人似乎知道的多一些。不过他才懒得解释什么，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好嘛...那我来说...莫梦妹子，其实宦官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权力大，他们那有那么容易蒙蔽圣上。皇帝聪明着呢，为了防止东厂一方做大，他还设立了西厂和锦衣卫，两厂一卫都是皇帝直属的组织。基本上不管是东西两厂还是锦衣卫，所有的行动都必须得到皇帝的认可。你觉得他们全力一手遮天，实际上他们所有人忠诚的是皇帝，而不是某一个人。”

“皇帝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把他们的权利废除。哪怕是那如日中天的曹少钦，如果皇帝想让他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烟寒水说的很简单，不过让常言笑全身发冷。因为烟寒水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些事情也就只有那些大臣，才会看得清楚。

莫梦有些奇怪：“那皇帝也太昏庸了吧？他为什么不把宦官都杀死？”

烟寒水噗嗤一笑：“都杀死？都杀死了谁还提皇上办事？就像杀杨宇轩，没有东厂的话，又有谁能够诬陷一个大臣然后杀他全家呢？”

“等等....”莫梦突然对着烟寒水问道：“你说什么？皇帝杀杨宇轩？你在讲故事么，皇帝为什么要杀死一个对他忠心耿耿的大臣？”

“不不不....”烟寒水纠正了莫梦的话：“杨宇轩并不是对朱祁镇忠心耿耿，景泰年间的皇帝可不是他。难道小妹妹没有听说过夺门之变么？”烟寒水简单的讲了一下两个皇帝的争夺过程，还有就是朱祁镇复辟之后的事情。

最后烟寒水对着莫梦说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要杀死杨宇轩了吧？不要以为皇帝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宦官干的。这你就大错特错了...记住，宦官的权利，都是皇帝给的。皇帝不想亲自动手的事情，就让宦官去做就可以了。一旦日后觉得不妥，再把宦官丢出去顶罪背锅。就像这位常档头，他就是皇帝手里的刀，皇帝让他杀谁他就得杀谁。”

“而且一旦大臣们声势浩大的逼宫，皇帝第一个抛弃的也就是他们。大不了在换一把刀，也就是了....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日后文官再写史书的时候，都可以把皇帝犯得错误都丢到这些宦官身上。”烟寒水非常直白的话，直接刷新了莫梦的三观。而一旁的常言笑在这有些凉意的深夜，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常言笑一脸抽搐的看着烟寒水：“你到底是谁？就算是那些一般的大臣，都不会有这种想法。”的确一般的都不会有这种想法，大部分的文人还是认为皇帝的不作为才会让宦官专政。基本上明朝这几百年，皇帝利用宦官平衡大臣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最厉害的就是朱由校和魏忠贤，如果崇祯朱由检要是有他哥的本事，明朝也不会灭亡的那么迅速。

莫梦把事情捋了半天，最后才对烟寒水说道：“你的意思是，杀死杨宇轩的罪魁祸首是当今圣上？”

“这有什么稀奇的么？当今圣上连朱祁钰都能杀，更何况区区一个大臣。”烟寒水刚刚说道这里，常言笑突然对着烟寒水用拳头打去，然后被烟寒水轻松的挡了下来。

莫梦不明所以，她就看到常言笑愤怒的对烟寒水喊道：“圣上的心思，不是你们这些女人能够评价的！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皇帝的刀。但是！你这女人已经越过了我们的底线，直乎圣上名字，随口就说出了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秘密。你这是在玩火，你要跟全天下开战么！”

烟寒水咯咯一笑：“好嘛...我也就是说说。为君之道注重的就是平衡，文人有些事情，并不一定就是真的为了百姓着想。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要不然...当年明太祖也不会杀了那么多官员了。就一个胡惟庸，就杀了三万多人....后世的帝王并没有太祖那杀人的魄力，只好重用宦官，让他们为自己服务。做一些他们想做，但是却不能自己去做的事情。”

话说道这样子，不管是莫梦还是常言笑都没啥可说得了。莫梦恍惚的问道：“我们现在居然是跟皇帝作对？这么看来，这些宦官的确也不容易。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烟寒水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做？”

烟寒水想了想：“其实我不希望你们厮杀，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杨宇轩的儿女肯定是要被周淮安救走的，但是这相当于放虎归山。就算东厂这些人都死了，皇帝估计也会派西厂和锦衣卫继续追杀。斩草不除根，皇帝做梦都不会踏实的。而常言笑，和那曹少钦，无非是追寻皇帝的命令而已。其实...如果可以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常言笑沉思了一会，然后对着烟寒水说道：“你这女娃娃果然思维怪异，不过你说的一部分内容，倒也没错。但...不要再外传了，否则不管是我们，还是你们，都不会有好结果的。就算是我们互相厮杀死亡，最后也不过一死而已。但是如果这种事情通过其它的厂卫，传到圣上的耳中，恐怕株连十族都不为过。”

“至于杨宇轩的儿女，其实也并不是不可以放过。但是周淮安必须要死，至少必须名义上被杀死。只有这样，圣上还能放心，我们和你们都可以平安的活下去。”常言笑毕竟是东厂档头，而且还是四个人里面唯一一个读书之人。虽然功夫可能是东厂四档头里最弱的一个，但是对待事物和审时度势的能力，却是四个人里面最高的一个。

烟寒水突然对着莫梦笑了笑：“你不是想除暴安良么？其实我们也可以跟他们合作...真是一个有趣的计划啊。”烟寒水突然觉得让东厂给自己资料，然后自己再去杀死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就方便很多。至少他们的情报，可比烟寒水一个一个找来的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