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郁小姐吧!不要叫王妃了。”沈承桢拿着手帕擦了擦手,继续的躺在床上,只是想到自己即将又有双腿,可以再次站着,他的心情,总是好的。
“妾身记得。”白如雪微微屈膝行礼,沈承桢却好像在想着什么,半阖着眼睛,眼神晦暗不明。“殿下,只要殿下身子恢复,就能完全控制整个荒芜世界,那时候,这个天下都是殿下的。”白如雪在一边站着说着,沈承桢却并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是半阖着眼睛,良久,这才淡淡开口,“沈长季,我怎么
也要杀他一次,至于这个天下……”
沈承桢说着轻呵,这个天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白如雪没再说,因为她看得出沈承桢不想再说了,似乎心情不好的样子,又像是累着了的样子,故而白如雪便给他掖了掖被角,只是让他休息。
“芙蓉城,你真的会让世人无忧么?”沈承桢呢喃着道:“芙蓉城,你可千万不要让孤失望,孤一定会与你相见。”
沈承桢说着缓缓闭上了眼,“我不要这个天下,我不恨这个天下,我要这个天下的人再无忧愁,再无苦恼,再也不会有人争夺,世界大同。”
沈承桢呢喃着话,最后一个字,他已是缓缓闭上了眼。
噩梦,那紧随不放的噩梦,沈承桢一辈子也摆脱不掉这个噩梦。
他的双腿被砍下来,他看着自己只剩下半个身子,看着沈长季在自己面前狰狞,偌大的东宫早已是清净无比,从窗户飘进来的枯叶再也没有人打扫,东宫,就像一个冷宫,或者说,是鬼宫。
“皇兄,朕知道,你是很爱这箜篌的。”沈长季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一地的血已经凝固,但他却并没有因为大出血而死,因为沈长季对他用了止血的药,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失血过多而死。
他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沈长季,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的憔悴,也十分的落魄。
“你……为何?你不是已经得到了你想得到的一切了么?为何?”他满是不解的问,可沈长季的笑却越来越狰狞,转过身,看着面落魄的太子,沈长季眼里划过一抹复杂。
“皇兄,其实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出生,你就是天之骄子,为什么父皇就一定要把江山给你,为什么,朕无论做多少都没用,到底是为什么?”沈长季问,他有些激动,一把拔出腰上佩剑劈了箜篌。
看着地上的碎片,他眼里的神情越来越复杂,他也越来越不懂。
“皇兄,朕听说,人的腿骨用来做乐器,是最好的,皇兄你的双腿砍下,再也不能带着你走路,而今,就发挥它最后的价值,为此做一架箜篌吧!”
沈长季眼里带着一种疯狂的发现,转头而去。
白如雪抱着只剩下半个身子的沈承桢,她只是一个舞姬,出了跳舞唱歌,她什么也不会,只能抱着沈承桢。
“殿下……”
沈承桢的整个身子都倒在身后的白如雪身上,整个人都带着一种空虚,曾经生机勃勃的繁华东宫,而今,早已什么都不是了。
“如雪,你为什么不走?”他问,白如雪只是摇头,“妾要一直守着殿下,不管殿下是殿下,还是……”白如雪一顿,才发觉自己说话不对,“不论殿下是什么,如雪都要陪着殿下。”
沈承桢倒在地上,他不懂,为什么一个陌生人可以这样对自己,自己亲弟弟,又会那样对自己。
………
“啊……”沈承桢陡然睁开眼,一头的大汗,眼前是荒芜世界,是安全的地方,而白如雪在一边,已经拿过手帕为他擦去了头上的大汗,“殿下,可是又做噩梦了?”
沈承桢缓了缓,似乎是确定这是一场噩梦这才松了一口气,“是啊,又做了那个噩梦。”
东宫,曾是他最繁华的地方,也是他最惊恐的地方。
“殿下,都过去了,现在,没有人能伤害你了,你瞧,你的双腿已经在修复,很快你就能再次站起来,就像曾经的你。”
白如雪的声音很柔,而沈承桢也已经习惯了被她安慰,点了点头,“孤都知道,只是那些时日,实在是毕生难忘。”沈承桢说着偏过头瞧着白如雪,“多想你,一直陪着孤。”沈承桢说的是真话,可白如雪却有些害羞,“是殿下不嫌弃,如雪才有机会陪着殿下。”白如雪说着有些高兴,“殿下,你刚做了手术,伤口重要,你赶紧休息,养好身子才是好事,如雪为你点上安神香,好
好歇歇。”
沈承桢点头应下,他的确是累了,很累很累,便闭上眼,虚弱的身子很快就让他沉沉睡去。
夜晚,郁飘雪带着两人回到了千峦峰下,营寨按着,殷湛然走的时候就交代了,这里是必须留着的,所以郁飘雪回来的时候有种暂时回家的感觉。
“就这里。”郁飘雪指着前方的营寨说着,白之夜瞧着灯火通明的营寨笑了,“有帐篷,这倒是好。”
淳于恨下了马,脸上面容已经变了,一样是个美男,却不再是淳于恨的面目,这时正站在一边笑着,“是啊,总好过露天席地。”
白之夜瞧着已经变了脸的淳于恨,“怎么?世上还有淳于六弟需要躲的人?”
淳于恨‘呃……’一会儿道:“是啊,避一避。”
说话间三人下了马来,就住在这营帐内,所有来人都是为了夺神器,可是这神器却行踪飘渺不是,自己还有一事,还能攻击人。
故此,现在很多人都以为白如雪是箜篌之灵,只要得到她,就能得到箜篌天引,再加上白如雪是个无法令男人拒绝的女人,一时间宝物与美人,已经引得整个江湖动乱。
地面已经冒出了小草,十分的翠色,白之夜站在地上,却心里有些疑狐,因为他在这儿感应到了一股十分奇怪的气息。淳于恨见他停住脚,轻笑道:“白大哥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