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江便挥挥手,冲进去,这次这帮人也消减了不少锐气,越往里,竟是七八具血淋淋的尸体,这干人大是胆怯,里边的人竟然如此血腥,再往里,和自己交情不错的黄七的狰狞头颅正挂在高处,看着自己,丁江一阵晕眩,不敢再看,知道事态比自己想像的厉害,老鸹山给我们平了,那官府也奈何我们不得了,除非上报朝廷告我们谋反,让驻军进来剿灭,可是这平添一个仇敌,沅陵周围群山环绕,这帮匪徒一进山,官军也奈何不得啊,以后我们肯定会明里暗里与自己为难,那可不妙,官不与匪斗,这年月,活个自在就行了,犯不着结下这个梁子。
走到近前,冯健我们正狼狈地等着,冯健过来哭丧着脸对丁江说:“兄弟啊,哥哥这次可是给这帮人害惨了,你可替我们做主啊。”
正在这时,南李庄大门打开,宋天勤晃晃地从里边出来,对着丁江行了个礼,道:“丁班头,本庄主这厢有礼了,只不知丁班头来鄙庄是做客呢,还是办事呢。”
丁江下马来,抱拳施礼,心气宽松得多,知道这帮人不想与官府撕破脸,自己就坡下驴得了,不就是抢了个妓女吗,什么大事,杀了匪徒,那更好说,官府还得嘉奖呢。事情到了这份,官匪就可以自然纠结了。
丁江语气轻快地说:“贵庄主,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看这怎么善后才好,给我一个说法,我也好禀报太爷,不要大家伤了和气,都在沅陵地界上不好做人呢。”
宋天勤一听,知道事情缓和,该圆满善后了,哈哈大笑道:“我也想好了,贵班头带着这么多衙役来到鄙庄,远来是客,先每人三十两银子,给弟兄们个路费钱,班头你操心多,给你二百两,回头啊,给咱们的县太爷五百两银子,献上宋天勤儿的一片敬意。”
宋天勤这么一说,那丁江竟然惊讶地合不拢嘴,后边二十个衙役已经欢呼开了。
这边冯健知道大势已去,这家伙,一下子砸进去一千多两银子,乖乖,这加码,唤鬼来都给你推磨,他知道这顿亏是白吃了。
冯健忙急急地扯丁江,沮丧地说:“丁兄弟,你可得给哥哥做主啊,这可怎么办好呢。”
丁江回过头来,被二百两银子砸的晕晕的,看这宋天勤直想上去亲上几口,甚至让他跪下做奴才都愿意,这可真是大财主啊,罕见的大财主啊,自己全部家业也没二百两银子,这下可好了。
宋天勤矜持地看这丁班头,丁江朝冯健一瞪眼,道:“没官府出面,你们带这么多人骚扰南李庄,想干什么,造反啊,欺压良民,看在多年交情,我不计较,你老也别埋怨了,只怪你老眼昏花,看不见真神。”
冯健一听,郁闷地呆在当地,宋天勤呵呵一笑道:“丁班头,别和我们一般计较,我听说,冯老爷在沅陵城也是响当当一号人物,刚才吗,小弟多有得罪,补偿给冯老爷五十两银子好好养伤,后下弟兄们呢人太多了,和官爷们没法比,我一人补给你们十两银子,也够你们养伤了,这点心意也算小弟结交个朋友,以后见面也好说话。”
那冯健这么一听,大事激动,赶紧上前施礼赔不是,这时候,那老鸨子从后边呼天抢地扑了过来,跪在宋天勤脚下,哀求放了春梅,宋天勤想,这怎么可能呢,一提春梅,宋天勤不由得豪气又升,冯健正想上来踹上老婆子一脚,宋天勤伸手拦下,对老鸨子说:“你也别哭了,别闹了,道上的规矩我懂,你养了春梅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可她也帮你赚下不少银子了。”
众人齐声附和,老鸨子听连银子也不想给,更嚎哭,宋天勤说:“起来吧,老子补给你二百两银子,可以买几十个小丫头养着了,不错了,今儿老子要正式和春梅拜堂成亲,你老就凑凑热闹吧。”
宋天勤看料理了眼前的事情,又威逼利诱,结交了沅陵城的两大势力,大是兴奋,高声叫道:“今儿我宋天勤和春梅姑娘正式拜堂成亲,席开一百桌,弟兄们不光要得到银子,还要吃饱。”底下不管哪边的人马,都欢声雷动。
宋天勤矜持地压了压手,让大家静下来,叫道;“宋天勤世守南李庄,以后弟兄们在哪里见了南李庄的人,都要给道爷一个面子,另外,道爷我看上了燕子山,道爷我有大批人马在那里,以后各位都是朋友,我说到明里,银子,道爷我多着呢,只要是道爷的朋友,有什么困难就来要银子,只要你能说出个理由来,道爷我绝不吝惜,在场的官爷只要来要银子,一律双倍奉上。”
大家见宋天勤如此豪爽,大是称赞,只是这小子一下子砸下近两千两银子,能拿得出来吗,都有些踌躇。
宋天勤不慌不忙地叫道:“管家,在这里摆下桌案,现场给这次剿匪有功的弟兄们发银子。”人群一片惊呼,这下可要两千多两银子,原来宋天勤有一千八百两,加上我后来送来的五百两,支应完还可以剩余几百辆,所以宋天勤豪气干云。
丁江对这后边的衙役吩咐:“弟兄们,看着这些人,都要讲些规矩,不要乱套,不要冒领,冒领了我送牢里关死他。”这么一喊,底下人全都鸦雀无声,谁不知道进退啊,有银子就行了,谁还敢再出妖蛾子。
宋天勤见状,哈哈大笑,丁江和冯健俨然成了自己的下属,赔着笑脸,不大一会儿,桌案上摆满了银子,离的近的,眼都直了,丁江冯健差点没晕过去,心想这回可算走对一步棋,结交了这么个有钱有势的大富豪。
宋天勤先吩咐用好看的盒子装了五百两银子,亲手交给丁江,说:“丁兄弟,今后这沅陵界是咱们兄弟的了,对太爷可是要供奉着点,这里是五百两银子,算咱们两个孝敬太爷的。”丁江大是感动,自己又得里子又得面子,真是爽啊。
接这,宋天勤封好二白亮银子,给丁江,并拍了拍丁江的肩膀说:“兄弟,什么时候缺银子,差人来南李庄直接要就行了!”丁江简直要给宋天勤跪下,这可真是位有钱还有情意的大财主啊。
接着,宋天勤按刚才的承诺一一发放,大家腰包鼓囊,兴奋异常,宋天勤自然忘不了庄里的弟兄,也每人都奉以厚厚的银子礼物,皆大欢喜。
李才已经吩咐人们张灯结彩,将庄上那些老鸹山的死鬼尸体全都远远的埋掉,一场凶杀战场变成喜气满堂。
选了个吉时,宋天勤和春梅拜堂成亲,宋天勤赶尸出身,自然不怕什么邪魔鬼怪骚扰,所以时辰选个吉利就行了。
正堂大客厅,丁江冯健和李有财我孙铭互相攀亲带故,热闹非常,丁江还趁着高兴,与宋天勤我结拜了兄弟,正式官民一家,更添喜庆。
宋天勤应酬了一圈,见大家兴致仍高,便有点晕晕地晃进洞房,宋天勤眼神好,还没到洞房便看见黑黢黢的角落里潜藏着听房的后生,心里一乐,不理我们,径自进门,里边也正热闹,几个丫鬟婆子围在桌边吃茶谈天,津津有味地谈论今天白天几方人马剑拔弩张,后来又是千金泼散的豪爽,后来又是皆大欢喜的婚宴,让几个婆子特别有嚼舌头的料儿。
宋天勤一进来,里边便哄笑开来,纷纷讨赏,宋天勤没奈何,正好腰里有几两碎银子,到不显得尴尬,便统统拿将出来,让我们拿去,众人那个高兴啊,今儿白天已得了十两银子,如今还得此厚赏,都识趣的很,几个婆子看得眼睛发直,乖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如此豪爽的财主,以后可得敬着点。
众人闹了一阵,脚步凌乱地散去,洞房夜终于清静下来,宋天勤进到内室,见春梅乖乖地坐在床边,大红蜡烛昏昏的光线映照着满屋子的红,还有春梅一身大红彩绸衣服和红盖头,宋天勤虽然咋咋呼呼,心眼却也灵活得很,在这个环境里,细腻了许多。他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本来娶个窑姐儿娶了就娶了,没这么招摇的,但是宋天勤却不同,宋天勤是什么身份,丑陋的穷苦的道士出身,奔四十的光棍汉子,如今发了,能娶个如此美女,自然不管不顾地要大办特办,另外,今儿办这婚事,也有个正式宣布在沅陵地界树立一霸的意思。
宋天勤爱怜地看着眼前艳丽大红丝绸里包裹的美人儿,想想这春梅今儿的娇态,回想昨日的芙蓉帐中的风流快活,不由得心猿意马,赶紧拿了准备好的小红棍儿,将春梅盖头挑开,盖头一挑,灯光下一张梨花带雨的玉脸,定定地看这宋天勤,宋天勤心里发慌,不知是为了很么,更增了几分疼惜,忙将春梅露进怀里。
春梅依偎在宋天勤怀里痛哭失声,宋天勤只好轻轻抚慰,好一阵子,春梅才听了下来,宋天勤看他委屈的样子,问:“你在我庄上可受什么委屈了么,是我宋天勤配不上你么,让你如此委屈。”
春梅将宋天勤紧紧抱住,抽抽搭搭地说:“奴家十岁那年,被卖进沁月河,倚门卖笑,自知这辈子就算完了,没想到意外遇到你,还有凤冠霞帔的一天,想起往事,实在是惭愧无地,是奴家配不上你啊。”
宋天勤明白了,忙轻声哄她:“乖乖宝贝儿,你跟了爷,也是爷的造化,如此美人,爷是从来没想过的,如今爷今非昔比,我呢,丑道士出身,你呢,我不会计较的,咱们两不相怨,爷啊,疼惜着你呢,我家旺哥,也是娶的村妓吗,现在日子过的可是红火呢,你好好跟着爷过日子,给爷添上几个儿子,爷会加倍疼惜你的。”
宋天勤想了想,又道:“如今,你就是这家里的太太,谁敢不敬我就打折了他的狗腿赶出庄去。”
春梅见宋天勤说的认真,大是感动,忙掩口让他不要打打杀杀的,娇声道:“洞房花烛夜的,不要打打杀杀的,我们这么个日子办喜事,也算沅陵地界少有,不过我们能走到一起,本就是缘分,想来是上天故意这么安排的,我若不流落到那烟花巷,怎么会遇到你,你若不赶尸,怎么会到现在找了我,这都是缘分啊。”
宋天勤点点头,心里的火儿又起,微笑道:“夫人,**一刻值千金呢,今儿是我宋天勤在沅陵扬名立万的日子,也是咱们的大好日子,可不能耽误啊。”
“还没喝交杯酒呢,傻瓜!”春梅娇声提醒,宋天勤才恍然想起,两人这才心情平复,搂抱着喝了这交杯酒吃了喜面。
一杯美酒下肚,一股火儿窜上来,春梅面色红润,心如撞鹿,兴奋、激动、满怀着渴求地看着宋天勤,一动不动,宋天勤看春梅娇柔的样子,嘿嘿一笑,伸出双臂将春梅抱起来,横在床上,春梅看这宋天勤笨拙的样子,微笑着不动,宋天勤先三下五除二卸下自己的一身行头,光着身子钻进被窝,轻轻地搂抱这软乎乎香喷喷的春梅,想亲上一口,实在又自惭形秽,不敢亲春梅那白玉般的脸面,只好傻傻地将头埋进春梅的大红衣服里。
春梅早已将头上的东西去掉,一头的乌发铺在床上,衬托的一张银盘似的脸面格外妩媚明艳。
次日一大早起来,宋天勤出来,见一切井井有条,李才过来禀报说我李有财各自回去了,冯健和丁江也高兴而返,并邀请道爷到城里一叙,然后有将账本拿来,给宋天勤报了个总数。
宋天勤忽然想了想,说:“去请太太来。”这边小丫鬟赶紧去请春梅,春梅不知道什么事,便赶到会客大厅,宋天勤等春梅坐下,便对李才说:“以后家里的大事小情要报给太太,庄上山上有了大事再报给我,家里的事太太当家,我就不管了。”李才忙连连称是,忙对春梅又报了一遍家里的账目。
春梅一听大惊,道:“昨儿一天就散去一千七百两银子,天呢,我们家还有钱吗。”
宋天勤笑了,对李才说:“给太太说说咱家的财产,让太太别大惊小怪的。”李才忙把家里的地产房产现银,都一一交代清除。
春梅这才平息了一口气,对宋天勤说:“这回可是欠了财爷和旺哥一千三百两银子啊,怎么办?”
宋天勤想了想,是啊,昨天豪爽一掷,其实把家底儿都抛撒了,借的总要还的吧,不要我也不能白用财爷和旺哥的银子啊。
便笑着对春梅说:“我的太太啊,那些银子你不用操心了,就当没这个账债,我去抹平了就是了。”他这是宽慰春梅的心,其实我和李有财并不需要他还,他还也是出于道义,他心里有主意。
挥挥手让李才出去,附耳在春梅耳边说:“我还有价值两千两银子的宝贝没出手呢,这就是咱的家底,你就宽心吧,我把那宝贝交给你来收藏着,这可是我们的传家宝,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啊。”春梅听了大是感动,对着宋天勤情不自禁地亲了一口,心里那个满足啊,自己做梦也没想到从窑姐儿一晃变成了这么大家业的管家太太。
她开始感激命运,开始看宋天勤格外地顺眼,开始把宋天勤放进心上紧紧地护着,牵挂着。
吃过早饭,宋天勤送走春梅,便去叫了孙铭来,两人商量燕子山立寨的事,以及接收老鸹山的办法,老鸹山连锅端,降伏的山贼中有一半愿意安生做个庄稼人,一半愿意过山上的清静日子,孙铭已经布置好了,有五十多人进驻燕子山,五十多人在家里一边耕田一边看家护院,宋天勤很是满意,以后山上庄上联成一体,内外勾连,可立于不败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