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财还将刚才那青铜架子拿过来,底下正有个牢固的底座,分量不算轻,照着金井上的土层就砸,只听一声沉闷的钝响过后,果然砸出来一个大洞,洞内忽忽地窜出来大量浊气,蔡晋等人赶紧闪避,过了好一阵子,感觉内外气流平稳,李有财赶紧将洞口扩大,将整个金井封闭的土层砸将下去。
我提了灯笼,往下一照,是个不小的空间,灯笼不灭,看来内外气息已经贯通,人下去也没事。
正有个窄而陡的台阶向下延伸,灯笼照下去,隐隐地有个红漆大棺椁,其他便看不清了,地下面积不小,比上边的地宫稍微小些,具体什么陈设看不清晰,但是那大棺材可是稳稳地在那里。
下去升棺非同小可,出口太窄,里边的凶险不可预测,四个人虽然都心情激动,但是谁也不轻言下洞。
“怎么下去,都下去还是留两个人在外边。”李有财和蔡晋商量。蔡晋沉吟一会,说:“还是两个人下去吧,以防万一!我们两个下去,我和宋天勤在上边接应,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蔡晋说的有些低沉,大家听起来都有点凄凄的,心情骤然有些沉重。
蔡晋拍了拍我和宋天勤的肩膀,以示鼓励,两人不再轻松,都神情严肃地点点头。
李有财和蔡晋又仔细商量了步骤,要防范尸变,要防范暗器设计,要尽可能将宝贝捞出来,要安排好逃跑路线,能遇到危险及时上来是最关键的,这点台阶实在是太过窄小,估计当时设计的时候采取了必要的防范,至于老粽子是什么样子,那不必关心。
两人根据自己的思路仔细收拾了行装,法器,保命灯笼检查了再检查,然后对我和宋天勤嘱咐了再嘱咐,这才狠狠心,挥挥手,下洞。
黑暗中,李有财和蔡晋各自挑着保命灯笼,小心地沿台阶而下,不大会儿,便来到地下墓室,墓室四壁挂着些苗王生前的贴身用品,李有财一看,墙壁上挂的刀剑,心里有点发寒,也没敢去取,反正棺椁里的宝贝都是价值连城的,何必惹那些凶器呢。
两人观察好地形,走到庞大的棺椁旁,在上边时候看不真切,下来才发现好大的一个棺椁,外椁有一丈来长,半丈宽度,两人都感觉惊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棺椁,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李有财职业性地上前摸了摸,研究下材质,材质倒也没什么特别,与上边见的三口棺材材质相同,都是名贵的金丝楠木,这种木料确实耐用,千年过去仍然这么坚硬这么结实。
“启吧,你来。”蔡晋和李有财商量,升棺发财的勾当自然李有财拿手,他也从来没有谦虚过。
“好,你可给我做好防护,这棺椁不寻常!”蔡晋严肃地点点头,李有财摸出撬棒,找好椁盖缝隙,猛一用力,椁板被撬起一角,只听“噗”一声,一股黑烟对着李有财的面门喷射过来,李有财身手在快也躲闪不及,立刻熏倒在地,蔡晋大惊,这可还带着防毒面具来着,都被这股毒气给冲倒,也是太直了,正对着李有财的脑门。他顾不上这椁板,赶紧拽了李有财就往上边拉,这边我下来接应,两个人费了好大劲才将李有财接应上来。
好一阵子,李有财醒过来,感觉头脑晕晕的,四肢乏力,蔡晋还好,这股毒气直来直去,毒性其实并不大,只是太直了,正中李有财的脑门。
“不要紧,不过我是不能下去了,再下去可要小心,将防毒面具再加层才行。我感觉毒性不算太强,还可下去。”李有财躺在地上,和蔡晋商量。
要这么走人,蔡晋确实也心有不甘,下去小心点,应该问题不大,蔡晋想了想,决定亲自下去,非要升棺见到老粽子不可。
我和宋天勤其实现在已经不太热衷升棺了,因为代价太大的话,真的不值当,如今搜罗的宝贝,做个富家翁足够了。
蔡晋可不同,这就像抽大烟,有了烟瘾就欲罢不能了,不去起了这棺,蔡晋心里会遗憾一辈子。
这次蔡晋做了更好的防护,将防毒面具加了一层,用绳子将自己的腰捆扎好,一旦有异常,我我们就从上边拽。
蔡晋收拾停当,再次下洞,来到李有财起开的椁板一角,继续使劲撬,里边毒气散发一会,也就没了,蔡晋心里安稳许多,这股毒气有可能是千年尸气,并不是设计好的剧毒之气。
不大会,椁板启开,蔡晋将它推倒一旁,回头看椁里,大吃一惊,里边是一个枝叶繁茂的玉榕树,树下是一具透明的玉棺,玉棺没盖,上边躺着一个金甲女将,女将神情轻松,像似沉睡,这玉榕树苍翠欲滴,借了蔡晋小灯笼的昏暗光线,竟也放射出鲜艳的毫光来,那女将的金甲也灼灼发光,越加显得尊贵英武。
蔡晋看的纳闷,难道这就是苗王蓝凤么,看那眉眼不大像啊,不过也说不好,壁画毕竟是人画的,哪能和真人相比呢。
牛看想,既然来了,那只好得罪了,本就是干的升棺发财的勾当,就是再漂亮的美女,也不过僵尸而已啊。
蔡晋想着,摸出了套尸索,他伸手向女将抓去,正在半路,忽然,硕大玉榕树整个激灵一抖,那些本来耷拉着的榕树根,忽然变的象软鞭,立刻嗖嗖地向蔡晋袭击过来,蔡晋大惊,赶紧躲避,那些软鞭向长了眼睛,紧跟不放,最奇的是,竟然凭空伸展,蔡晋一个不小心,就给缠住了。
开始他还并不紧张,后来感觉一股很大的力道将自己往棺材边扯,蔡晋正紧张挣脱时候,棺内那女将忽然站起,直直地向蔡晋扑来,蔡晋大惊,赶紧以桃木剑招架,同时摸出钟馗血咒,向女将贴了过去。
那女将竟不躲闪,仍向前猛扑,血咒没起作用,蔡晋大惊,惶急间,蔡晋拿桃木剑对着女将面门就砸,身上被榕树软根所缠,行动阻力很大,那女将被桃木剑砸中,稍微一停,估计是邪气被强力阻挡,但是,她的两只手已经抱住蔡晋的身子,蔡晋顿感一紧,已无还手之力。
“嗖”一声脆响,那女将的头颅一下子被割下,接着一只黑手将一贴血咒贴到女将后心,然后用力一拉,那女将“扑通”倒地,蔡晋这才缓过劲来,定神一看,是我。
刚才我在上边看的心惊肉跳,知道不妙,再不下去恐怕蔡晋就命丧当场,顾不了太多,立刻窜了进来,上边宋天勤晃了晃没敢动,他要再下去上边就没接应的人了,只好又在原地呆住。
蔡晋舒了一口气,腰上还缠着榕树软根,还真难以摆脱,两人见女将倒地,也没顾上看腰里的软根,急急凑上棺材内。
里边一个美艳的女人,身旁有个小襁褓,裹了个刚出生的孩子,蔡晋明白,这就是苗王真身了,两人心里一阵狂喜。
“上边这个是怎么回事?”我问蔡晋。
“估计是女王的守护将士吧,放在第一层,如果没你来救,我肯定是逃脱不了的。”蔡晋心有余悸地沙哑着嗓子说。
我听了有点怕怕的,着实厉害,两个人勉强对付了那女人,如果一个人肯定没办法逃脱的,但是接下来两个人能否对付得了,就难说了。
两人定了定神,仔细地看棺材里的情况,那女王不仅尚未腐烂,而且栩栩如生,估计是采取了很好的防护措施,他神态安详地躺在玉棺里,想是熟睡,又像是等待什么。
女王带着镶嵌了各色珠宝的黄金王冠,身上穿着彩色丝绸做的衣服,端庄大方。
玉棺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宝贝陪葬,简洁却有不失华贵。
总之,玉棺内隐藏着浓重的杀机,蔡晋看着看着,感觉心头发凉,他开始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去升棺发财。
蔡晋看棺材中间放了块玉石,玉石上有字,这玉石肯定大有来头,不然不会随真身入棺的。
蔡晋伸了一只手去摸那玉石,感觉凉凉的,我在一边看着,他习惯了听命与蔡晋,只要蔡晋不吩咐,一般他不会乱动。
蔡晋将玉石拿过来,字小,他凑近了看,忽然看到玉石里蓝光一闪,他觉得心里凉凉的,虚的很,但是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凑近看并不是字,这些刻画自己实在是辨认不出,很是纳闷,便拿远点看整体,定了定神,忽然发现是一个狠毒的符咒,蔡晋对符咒素有研究,虽然看不明白,但是感觉杀气腾腾,另外自己心头虚弱地突突跳,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知道已经处在凶险之中了,这种无形的凶险更是难以克制,看来自己真的没有升棺发财的硬命,不服是不行的,要不怎么会心虚如此呢。
四下里一片死寂,蔡晋满心的困惑,赶紧将那玉石仍进棺材,我可不知道,也想凑过去拿了看。
“别动,那玉石邪门得很,危险!”蔡晋及时呵斥住我。
越是看似平静的时候,其实越隐藏极大的凶险,我不敢乱动,两只小眼睛警惕地看着蔡晋周围,他的忠心确实别人感动,他此刻也知道这里绝对是最危险的地方,暂时没看到危险,但是他的心里也是紧张非常,团团的哈喇子不断滴落。
忽然,一条榕树软根悄然向我卷去,蔡晋看见一条细长的影子袭向我,心知不妙,没别的办法,只好用手去抓,结果自己的胳膊又给缠住,蔡晋大窘,这样捆起来,过会想要走出,也是很难了。
“小昭,你仔细点,小心让榕树缠住。”蔡晋赶紧嘱咐一句。
我会意往后撤两步,急急地说:“蔡先生,你怎么办,怎么砍掉这榕树。”蔡晋无奈一笑,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办法。
“榕树破裂了!”我低声惊呼,蔡晋往里一看,那榕树果然像开花一样,四处翻腾起来,底下的软根像一根根触角,伸张起来,蔡晋这才明白,这榕树是个大虫,不是榕树,不过心里反倒安稳些,要想破解它,就必须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才行。
让蔡晋猜对了,《窜天猴笔记》记载,这是一只名叫玉榕的虫子,因为这个虫子长相特别像榕树,而且颜色苍翠鲜艳,长年生长在深山中,很少见,枝叶其实都是它的触角,面对猎物就伸张起软而强韧的触角裹卷,一旦得手就死命地缠住,而且触角特别强韧且软,刀砍斧削没用,裹卷以后就拉进到树上,然后喷出大股的白色液体,不大会就将猎物消融,吞下肚里,厉害的很。
蔡晋知道这东西厉害的很,也恶毒的很,脑子里飞速旋转,想破解之道,忽然,灵光一闪,不是有断肠草吗,让他吃下去,就不信毒不死你。
蔡晋一想起这个办法,感觉信心满满,自己动不了,赶紧吩咐我:“快将你的断肠草包裹,扔到那树冠中间,一定要扔准。”我见蔡晋说的急切坚定,知道定有用处,赶紧收拾好,将那断肠草包裹扔过去,那玉榕一见猎物又到,立刻本能地伸展触角将包裹抓牢,送到树冠里隐藏的口器里,果然有一种白色液体将断肠草包裹包围,不大会,那包裹布消融掉,蔡晋看得惊心,这布都能吃掉,那人肉还不好消化的很啊。
再看,断肠草已经吞进肚里,蔡晋见那玉榕没什么反映,正在纳闷,是不是这办法不灵啊。
没其他办法,只能等等看了。
又过了一会儿,估计是毒性发作,玉榕周身颤抖,不大会,他感觉缠绕自己的那些软根已经无力了,心里大喜,此法奏效。
果然,玉榕委顿在椁内,树干倒下,枝叶和软根也都委顿在里边,没有一丝活气。
蔡晋终于摆脱玉榕的纠缠,心里猛一轻松,这下可以好好地升棺发财了,既然遇难呈祥,那么,我蔡晋还是命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