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晋殷勤地将供奉的东西在坟前摆好,口里喃喃自语,只有自己听的清楚,说:“墓主莫见怪,我们大老远而来,只为寻找一具行尸,要是扰了你的清净,还望见谅……”
“嘶嘶嘶嘶嘶嘶——”
“蛇,黑蛇,大黑蛇!”蔡晋正喃喃地和墓主对话,巧莉忽然打断了他。
又是蛇,他起身来,诧异地看着我。
“哪里有蛇。”我、蔡晋、宋天勤三人齐声问她。
“你们看!”巧莉一指,前方三四尺,一条四五尺长的大蛇正昂着头,吐着凶狠的舌头向四人窜过来。
“快躲躲!”我大喊,鬼物我们能治,可毒蛇还真不是一般能对付的。要是在这荒山被咬一口,那真就得玩完。
四人忙各操东西,站好架势,八只眼睛直直地盯着那黑花大蛇。
那蛇跑到近前,却没攻击,搜一声钻入坟墓,这下我们可急了,难以想象的事情,四人齐齐为躺在里边墓主的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尸变。
小动物容易触发尸变,这是常识。
“道友,是不是去宰了它!”宋天勤小声地对蔡晋说。
“不行,绝对不行,没听说过吗,灵穴福地,非仙即鬼。我们不能伤它。”蔡晋担心地对我们说,我听了心里惊奇地了不得,感觉神秘莫测,格外诡异。
蔡晋带着我们拨开草丛,去查看那蛇到底钻哪里去了,在坟头一角,赫然一个黑洞洞的深洞。
“眼睛!”我叫了一声。
蔡晋宋天勤一看,毛骨悚然,从那黑洞里赫然两只圆滚滚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在黑暗中放着暗绿色的光芒。
四人惊吓地赶紧跳了回来,倒头对着坟墓就拜。
我这次慌了神,感觉太不可思议,只觉得肩头老是麻麻的。两只眼睛巡视着四周,怕再出什么妖蛾子。将那些供奉的东西摆放好,也不顾的嘟囔祈祷,只想着赶紧回去才安心。
“白鸦!怎么有白鸦!好大的白鸦!”我惊诧地喊。
“嘎嘎嘎嘎嘎嘎”
果然周围树上落满了白鸦,比普通乌鸦大两倍。
“乌鸦叫丧,白鸦附鬼!祖师的训示啊!”蔡晋大声叫苦。
两手紧紧地将腰刀符咒拿好了,以防万一被攻击,他强作镇定,他知道如果他显示出慌乱,我和宋天勤就完了,那四个人就别想活着出这深山了。
“快走!”蔡晋正要回头招呼我们三人出山。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砰”一声,我只感觉一阵风过,脑袋被狠狠啄了一下子。立刻鲜血直冒。
蔡晋和宋天勤齐齐惊呼,跑上去护着我。
忽然,铺天盖地一团飞舞得白影,将四个人裹卷在地。
谁也顾不了谁了,打了这只那只又冲过来。
“护头!”情急中蔡晋发出尖叫。
四人忙头朝里偎一起,将桃木剑四周护定身子。好在此时虽然不时被狠狠地啄几下,却比刚才被动挨打局面好多了。
蔡晋功夫最高,却也是被攻击最厉害的主,他疯狂地舞动桃木剑,忙里偷闲想想脱身之计。
忽然一手扯往来时带的做包裹用的大尸袍,脑子一转,赶紧喊:“钻尸袍里!”我和巧莉两人正拼命抵御白鸦的攻击,听到这里也反应过来,果然是好主意。
四人各角一扯,将自己罩在中间。
那大黑尸袍上画着各种厉害的符咒,形状怪异阴森,那些白鸦自然都是带着阴气邪性的,也是被阴气召唤指使过来的,如今见了这大尸袍,果然没了主意,只好四处盘旋着寻找缺口。
呼一阵阴风,呼一阵阴风,我偷偷往外一瞧,正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挥舞着衣袖。这特别不就是邱萍吗?果然跑到这里来了。
我心里直害怕,过了一个小时,那些白鸦也累了,见实在攻击不下去,天色已经昏暗,远处柏树林子里的鸦群正归巢的欢叫中,便也各自散去。
过了好一阵子,四人感觉外边没动静了,才悄悄撩了个角往外看,见天色已黑,山林里影影绰绰,山风吹着树木荒草,瑟瑟发声。那些深林中的鸦群,嘈杂地嘎嘎怪叫,声震云霄。
四人收拾好东西,啥也不拿了,只带了防身物品,齐齐向山下奔去,个个血流满面,狰狞丑陋,四人也顾不上伤口,只想着快跑。
好一阵子才翻过山梁,赶到那柏林公墓,我们到了这里并不感觉害怕,虽然那黑咕隆咚地密林中点点鬼火明灭不定,他们知道,对付这些普通小鬼气,小符就能灭了,桃木剑就将他们打跑,因此也不怕。
这才感觉伤口的疼痛,我头部被破了三道口,身上就不好数了,蔡晋伤势最狠,宋天勤和巧莉好点,头上被啄了一下子。
四人如丧家之犬,在柏林公墓里往前奔。
忽然,呼啦啦一阵怪响,黑森森地乌鸦向四人包抄过来,一双双小眼睛在漆黑的夜里闪着精灵的光芒。
“这破东西也要成精么!”宋天勤正要骂。
群鸦已经裹卷过来,扑啦扑啦扑啦扑啦,一阵乌鸦粪便似雨般洒下。
四人赶紧扯了尸袍遮挡,但也沾了一身的乌鸦粪,四人不敢多纠缠,裹了尸袍就跑,好一阵子才跑出来。
出了柏林,天色明亮起来,月亮冷森森地看着大地,狼狈污秽不堪。
宋天勤大骂着真是出道以来最大的耻辱,还是怪自己学艺不精,蔡晋虽然伤痛难忍,但也不断反思四人在强敌面前的狼狈相。
月亮冷森森地看着我们狼狈地逃回到死尸客店,夜风冷峭,一团一团地卷动着林木,在荒野上肆虐,不时传来恶狼的阵阵啸嚎,以邪性的曲调与狂风唱和。
鬼,恶鬼!最不怕鬼的人,其实是最了解真的有鬼并且掌握着鬼的脾性鬼的罩门。
之所以混到如此地步,宋天勤说,一切源于自己对赶尸行规的不尊重,触犯了祖师爷永久的忌讳,以前他虽然谨慎地按祖师爷的规矩亦步亦趋,时间长了,也在心中失去了对规矩的宗教般信仰。如今不同了,他信了,他懊恼但是默默地承受了惩罚,也带累了我们。
而这惩罚结束了吗?四人在客店里大眼瞪小眼,心里都是没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