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生生吓了一跳,对于这个装神弄鬼的瞎子金生火,除了戒心和狐疑之外,这刻我反倒是多了一丝丝的信任感,可能是这两天遇到的事情太多所致。我遭遇的事情,也应该算是一种祸事吧!
金生火说只要我心中有什么疑问,都可以到阁楼上去,那里会有我所想要知道的一切。
我摇晃了一下脑袋,觉得很可笑,这个世界上没有全知全能的人,除非是神。他这么说,肯定也是故弄玄虚,又或者想要通过我来达成某种目的。
如果楼上的人真能给我答案,那倒是最好不过了。如果不行,也就当作被耍一次也无妨。
我望着这昏暗角落的一处楼梯,眼皮子跳了一下,问道:“这上边究竟有什么?”
金生火摇头不语。
我寻思片刻,望着那楼梯,又看了一眼瞎老头,终于是决心要上去看一看。
所以我朝着那楼梯踏了上去。
上到二楼,依然是一处昏暗而缺少人气的地方,只不过在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放了一盏小油灯,但微弱的光芒照不进这诺大的黑暗里面。
至于周围有什么,我也看不清楚。
“余先生,初次见面,不胜冒昧。”
我愣了一下,说话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冰冷,空灵,没有一丝感情,但又有仿佛不存在一样。
随后在黑暗中现出一个身影,灯光先是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脖子以下的部分,是个穿着便装的女人。
她稍稍往前再出一步,才看清楚是个三十几岁的模样,长得十分美艳动人,却似不然一丝尘埃,眉心处有一颗红痣,更添几分仙气。只是那双眼睛不饶人,没有杀气却锐利过人,看得人心慌。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走路完全没有声音。
我捂着嘴巴轻咳一下说:“是楼下的老头叫我上来的,他说只要我上来,就能知道一切。”
“一切?”她冰冷一笑,似乎早已经把我看穿。那冷眸扫了我一眼,让我有些寒栗,光从那眼神就能断定,这女人绝对不是一般人。就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士,放出的眼神足以震慑敌人。
“你想问什么?”
“什么都能问吗?”
“是!”
我愣愣看着她,这女人和瞎眼老头都是故弄玄虚一样,第一个问题当然是说:
“先告诉我,你们是谁。”
那女人缓缓起身,笑道:“与你有关。”
“什么意思?说了等于没说。”
那女人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我一屁股坐下,说道:“我最近遇到的人和鬼都这么说,你们有意思吗?明人不做暗事,光明磊落惯了,不喜欢你们这样装神弄鬼。”
那女人如秋水般的目光看着我说道:“我闻到你身上有一丝独特的鬼气,确切地说,我们就是为这丝鬼气而来。余先生,你将与一场祸劫有关。”
我身上的鬼气,除了体内的小鬼之外,还有什么?
那女人向我伸来一只手,托起我的手掌,用手指在我掌心写了一个字:
逃!
我心里头一阵狐疑,这个逃字,包含着太多的信息。
我随即问道:“这位女士,我为什么要逃,又该往哪里逃?”
她凝望着我,说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沉声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永丰村,即将面临大难?”
她话锋突然又一转,说道:“话不可说尽,我能告诉你的,已经都说完了。离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心头一凛,看她谈吐自然,态度诚挚,应该不像是跟我开玩笑。难不成永丰村真要有大事发生?
只见她起身准备离开,我也紧随起身,问道:“这位女士,刚才说我身上有一丝鬼气,可以说说这丝鬼气吗?”
她没有转身看我,淡淡说道:“你最近见过一只厉鬼。”
我最近见过的厉鬼多了去了,苏文秀,还有义庄那次的老太婆,曹安顺不算,张红也是厉鬼了,这些加起来也够凑一桌了。
不过脑子里印象最深的,还是驼子岭鬼市的鬼掌柜。
她转身看向我,似乎要将我看透,她突然带着淡淡的哀伤,又极为平静地说道:“你最好别再见他。”
她说完这话,我愣住了,和她就这么四目相对地看着。我隐隐感觉,这个女人,好像认识鬼掌柜,甚至,对他很了解。
“你是说那个鬼掌柜,这家伙到底什么来路?”
那女人沉默了片刻,说道:“他的来历非同寻常,而且跟盗门牵扯很深。”
盗门?又是盗门的势力?
“咳咳!”那女人话音刚落,在楼梯口的位置传来两声咳嗽,我定睛一看,是那金生火徐徐走了上来。
这老头上来之后,那女人眼中淡淡的迟疑顿时消失,恢复了原先的沉稳,冷静。
金生火两只白眼挺瘆人的,漆黑中朝我走过来,跟那女人对我做的动作一模一样,伸手牵着我的手掌,白瞎的双眼看向别处,心却似在琢磨着我手心的那个“逃”字,半晌过后,叹息一声,摇摇头。
下一刻,我手心的“逃”字,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降”字。
这两个奇怪的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弄得我一头雾水不说,还搞的我紧张兮兮的。
“老头,你写个降字又是什么意思?”
金生火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我想看看那个女人的反应,可她已经消失在漆黑的阁楼中。
随后金生火递给我一个红色的香包,这香包外头绣着一个八卦图案,上有龙,下有虎,俨然一副道家的风范,莫不是龙虎山的物件?
“小昭,我看你印堂聚气成盘蛇之状,大概最近接触的鬼物不在少数。得你师父的功参造化,你虽然命格有所改观,可长期接触,恐怕十分不利。这里面是一些驱邪药粉,是瞎子我自己研制的,对鬼物有驱散作用,一般的鬼物轻易不敢靠近。你每日洗澡的时候,撒一些在身上。”
“哦!”我愣愣接过他手里的红色香包,这老头神神叨叨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其实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可他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肯定不会坦荡地告诉我。
没办法,我对金生火说道:“老头,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瞎眼老头缓缓点了一下头,我下楼出了这家道器店的门口。
这一出来,才觉得有些奇怪,先前来的时候还没留意,五里集不知怎么地,突然就多了许多阴阳圈子的人士,其中不少都是气势不凡,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走到三轮车这边,冯三水叼着牙签:“小昭,你注意到没有,我刚才看了一圈,这小市集怎么会多那么些道士?而且看他们衣着不同,很可能不是一个派系的。”
我点点头,大概数了一下,眼睛能看到的就有五六种服饰。
这鸟不生蛋的小市集,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但是,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一般发生大灾大祸之地,必然是龙脉旺盛的风水宝地,这点基本常识我还是有的。
像这样的弹丸之地,能掀起什么大灾大难?
我们回到村子,把那些黑毛公鸡和鳝鱼交给徐山夫妇去煲汤给徐杏喝。
我和冯三水进门,蔡晋就问道:“小昭,老冯,怎么现在才回来?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摇摇头:“倒是没有什么大事情,不过,这市集多了许多道士,看起来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蔡晋一惊,连忙说道:“道士?你还别说,昨晚我夜观星象,发现东南方有天狼星破阵迁移,极有可能是不祥之兆,咱们得多加提防。”
冯三水倒了碗水喝上:“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最近倒成了香饽饽了,什么人都往这里凑热闹,嘿嘿!干脆咱们多住几天,看看好戏?”
我抓抓脑袋问道:“蔡先生,五里集那地方你熟悉吗?”
蔡晋点头说道:“去过几次,怎么了?”
我接着问道:“菜市场旁边的一家道器店吗?里面有个瞎眼的老头,正是行内有名的白瞎子。”
蔡晋挺直了腰杆:“金生火?不可能吧,他怎么会出现在五里集?不过此人在行业里一向以铁口直断著名,如果单论相卦之术,恐怕连你师父也未必能出其右。”
这个是当然,白目神算的名号,可以说人人得知的。
不过那家道器店是最近刚开的了,看来他们是专门到这里来的。
而且从与他们的言谈之中,我隐隐觉得,这事情肯定跟鬼掌柜有关系。
不管了,该来的总会来,着急也没用。
后来我们就一直忙活徐杏的事情,蔡晋很用心地帮她调理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
到了晚上八点多钟吧,我拿着衣服正准备去浴室洗澡,农村入夜很快,八点多钟外头就是静悄悄。
到了浴室,我脱衣服之后检查了一下口袋,搜出了今天金生火给我的红色香包,不然还给忘记了。
我打开来闻了一下,一阵恶心,差点没吐了,里面装的是一些药粉,大概有蛇胆粉,蝎子粉,还有一些很古怪的药材。这东西居然要我擦在身上,别说鬼不敢靠近了,人都不敢靠近吧!
我正想把这东西丢了,还是犹豫了一会儿,仔细想想,没准这大灾祸真的来了,我涂了这东西,兴许还能保命。
洗完澡之后,味道还好,不仔细闻很难闻出这种“驱邪粉”的味道。
回到房里我刚要躺下,这窗户又是被风给吹开了,我顿时有些戒备起来,最近遇上的怪事情太多,让我的神经异常敏感。
我走到窗子面前把头伸出去,这外边是一片菜田和水塘,除了蛙声和虫鸣之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我摇摇头拉着窗户关起来,就在我窗户刚要合起来的一刹那,一只血迹斑斓的手掌夹在两扇窗户之间,因为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吓得我是三叉神经发疼。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