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槿也不知为何,自己竟这般生气;她几乎是立即起身,头也不回的就离了去,而高品轩,依旧在她身后紧紧相随。敬妃倒是有些讶异的望着朱雪槿,后她嘴角含着一丝笑容,摸了摸下巴的工夫,对一旁的明月饶有兴趣道,“明月,你可看出些什么?”
“奴婢眼拙,除了这大皇妃的无理之外,什么都未看出来。”明月可当真是对朱雪槿没有一丁点的好印象,朱雪槿又几次冒犯了敬妃,这让她对朱雪槿便更加讨厌——在她眼中,只要与敬妃为敌,便都是她的敌人,无论是谁。
“这朱雪槿,似乎对寒麝,有些动心了呢。”敬妃的笑容之中逐渐带了些阴毒,这是她从未想到的,她本以为只有阳寒麝似乎对朱雪槿动了心,可如今,看了朱雪槿的这诸多表现,似乎她对阳寒麝也已经心动了。这样不是更好,男人的心总是易变的,女人却并非如此;便让她继续这般动情吧,趁着她自己都未发现的时候;如今动情越深,日后,她便能伤她越深。
明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都看穿了敬妃的想法一般,她露出与敬妃一般的笑容,微微凑近了敬妃,道,“大皇子的孝顺是骨子里带的,大皇妃对他动心岂不是更好。日后若娘娘您说朱雪槿一个不好,他便直接将她打到冷宫,日日受着折磨。折磨了朱雪槿,便也是折磨了朱王氏,咱们必须要让朱王氏为她曾经犯下的罪孽负责!”
“哼,上一辈的恩怨便不算恩怨了吗?”敬妃说着,脸上笑容逐渐消失,转而换上一副凶狠的模样,恨恨道,“本宫偏要将上一辈的恩怨继承到下一辈去,本宫偏要姓朱的都永世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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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雪槿的路线很明确,直接向着皇子所而行;今日阳寒麝是需要去与老师上课的,也算是临行前的加强军事课,是夏王要求出征皇子必修之课。老师在看到朱雪槿冲进来的时候,还有些讶异,同样带着讶异的,还有与阳寒麝一起的阳和煦——阳和煦根本就分不清眼前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本来昨夜之事,今日怒火冲天的该是阳寒麝,可阳寒麝不但丝毫没有怪罪,反而是朱雪槿带了这样的表情便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高品轩。
老师先行上前,朱雪槿见了,匆忙的行了礼,后直接对老师道,“老师,这一次雪槿冒昧,前来寻大皇子。”
阳寒麝起身,同样对着老师拱手,却不答朱雪槿的话,也完全不理会她,只对老师道,“老师,一切以学业为重,况且这节课是父王要求的,还请老师不要为外界所动摇。”
这夹在一对夫妻中间,老师可有些为难了;不过他眼珠一转的工夫,倒是有了计谋,能够稍微缓和一下有些尴尬的气氛。他一抬手,指着阳寒麝身旁的空座,对着朱雪槿道,“大皇妃,既是大王亲指,怎的也要上完这一堂课才是。大皇妃不如先入座,有事情的话,待下课再说,可好?”
老师是最为讲道理的,听闻他这般说,朱雪槿也唯有隐忍着怒气,大步冲到了阳寒麝一旁,坐下的工夫还不忘狠狠白了他一眼。阳寒麝可是目不斜视,一心都扑在了学业上;倒是阳寒麝另一侧的阳和煦,再也无法安心听老师说什么,眼神时不时的望向朱雪槿这边,心中同时飘过无数个可能性。
既然阳寒麝本人已经能够看着朱雪槿,这里又是皇子的学堂,高品轩自然而然的退了出去,候在外头。朱雪槿嘟着嘴,保持身体的直立,也算是对老师的一种尊重;听着老师讲的兵家之道,眼神之间飘荡着前些日子,在这里与老师的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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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
一大清早的,朱雪槿就感觉有人在踢自己的背;她起床气还是挺大的,一面晃着手臂,一面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呢喃着“谁啊,怎么这么烦人,还没睡醒呢”的工夫,一只冰冷的大手已经伸进了她的后脖颈,一点不客气的覆在她的背上,惊得她一机灵,马上就清醒过来,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阳寒麝晃了晃自己的手,朱雪槿眼见着那上面还有水在滴,她隐忍着怒气,咬牙切齿道,“阳寒麝,一大清早的,你这是做什么!”
“景阳宫专为你我而设的习武场可不该空着,我已经让高品轩去定制了新的弓箭,走了。”阳寒麝说着,起来擦了擦手上凉凉的井水,后径自负手走在前头;朱雪槿咬了咬牙,起身去脸盆里用清水擦了擦脸,迅速换了一身合身的袍子,登上了自己的鹿皮小靴子,大步的走向习武场。
还别说,吃了薛南烛配的药汁之后,她的身子果然恢复的很快,不但不那么酸痛,而且也比之前有劲儿了。朱雪槿抵达习武场的工夫,阳寒麝已经在练剑,空旷的地界上,他的身形飘忽,英姿飒爽;朱雪槿正看着的工夫,高品轩背着弓箭前来,对着朱雪槿恭敬问安后,将弓箭递与她。朱雪槿接过之后,掂了一掂,后难得挂上了笑意,对高品轩道,“高侍卫这弓箭订制的可当真极好,虽拿着轻,可这弧度与后劲儿当真是极好。”
“这是钛制的,钛是一种在卫国才被发掘不久的矿,因为稀少与珍贵,并未有太多人知道。这是卫国进贡夏国,而大王瞧见很配大皇子,赏给大皇子炼剑的。不过大皇子瞧着皇妃您的弓箭已经老旧,便差臣以此钛专门为皇妃锻造弓箭,以示对皇妃您的恩宠……”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么多废话了。”阳寒麝蹙着眉头即使出现,打断了高品轩的话;高品轩果然不再开口,而是退到了一旁,静静的立着。
朱雪槿拿着这弓箭,三缄其口,最后还是咬咬下唇,瞪着阳寒麝道,“别以为一把钛制的弓箭就能收买我!我是不会感激你的!禽兽阳寒麝!”
“无聊。”阳寒麝说着,也不去理会朱雪槿,扭头便去自行练剑。朱雪槿将这钛制的弓背在背上,果然觉得十分轻巧方便,拉弓射箭的时候,也不用费之前那般大的力气,这个钛,还当真是个好东西。左右摆弄半天,阳寒麝已经练剑归来,高品轩为其擦了汗,他才要离开,朱雪槿却开了口,大声道,“阳寒麝,我给这弓起个名字可好?”
阳寒麝回过头,对上朱雪槿的眼光时,但见她笑靥如花,还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朱雪槿开口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脸色可再度阴沉下来了,“禽兽阳寒麝,就叫禽兽阳寒麝吧,毕竟是你送的呢。”
阳寒麝白了朱雪槿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自行离开习武场;高品轩倒是留了下来,见朱雪槿那明显扳回一城的一脸得意模样,无奈的摇摇头,对其道,“大皇妃,请先与大皇子一道用膳,皇子所的行程就在半个时辰之后。”
“我去寻南烛。”朱雪槿说着,将箭交给了高品轩,后背着自己那把“禽兽阳寒麝”弓,轻巧的往寝殿而行。
倒是唯独留下高品轩一个人,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他跟着阳寒麝这许多年,从未见过阳寒麝注重哪个女子。若说有些不一样的话,阳寒麝对朱雪丹的确有些不一样,唯有在朱雪丹面前,他才会显现其温柔的一面;可他对朱雪槿,怎么说呢?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似是又爱又恨,唾手可得又不敢触碰……这一刻,高品轩的确有些看不懂阳寒麝了。
与薛南烛共进了早膳之后,朱雪槿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呵欠;薛南烛见了,有些担忧道,“姐姐昨夜可好?”
“嗯,”朱雪槿颔首,的确,昨夜总算睡了个安稳觉,算起来已经是比前一夜要好得多了,“再加上南烛你的灵丹妙药,我今儿个已经好多了。”
“可是南烛瞧着姐姐的样子,似是……”薛南烛还是担忧的望着朱雪槿,后她想了想,拍手道,“不如这般,今儿个我再去趟司药司,写个新的方子,好好给姐姐调养身子。”
尽管药汁又苦又难喝,但好歹是薛南烛的一番心意,朱雪槿笑笑,拍拍薛南烛的头,道,“那便劳烦南烛了,今儿我要与阳寒麝去皇子所见老师,你自己一个人谨慎行事。这里毕竟是宫里,不比家里。”
“嗯。”薛南烛细声细气答着的同时,阳寒麝已经出现在大门口,颇带着几分不耐烦道,“朱雪槿,你还要磨多久。”
朱雪槿以锦帕擦了擦嘴巴,动作故作缓慢;后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阳寒麝,在阳寒麝已经快要隐忍不住那喷薄而出的怒气时,她笑笑,道,“这不是好了么,走吧。”
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尽管心里知晓,可阳寒麝还是压住了怒气,与朱雪槿一道往皇子所而行。在大门口的工夫,好巧不巧的,正遇到了阳和煦与阳玄圣两位。朱雪槿一下便立在了原地,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头也垂的老低,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阳和煦则一直定定的望着朱雪槿,像是化作了一尊望妻石一般。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怪异,阳玄圣见状,忙上前,对着阳寒麝与朱雪槿拱手打礼道,“给大哥大嫂请安,今儿个倒也奇了,大嫂怎的来皇子所了?”
“老师要我将她带来,”阳寒麝仿佛宣布主权一般的,将朱雪槿一把搂在怀里,也不顾她拼命挣扎,只是加大了力气,对着阳玄圣道,“说是要与她亲自探讨兵法。”
阳和煦见到阳寒麝这般的搂着朱雪槿,就像是一双利剑刺入了他的双眼一般,登时痛的他眼睁不开不说,那眼中的血流到了心里。他终于移开目光,后听着阳玄圣与阳寒麝寒暄完,这才跟在几人后头,这次,倒是轮到他的头,快垂到地面上去了。
皇子所教行军打仗的老师,是个年龄在六十上下的老者;他须发皆白,面儿上满是智者之风,见几位皇子来了,其中又夹杂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便知那定是他们的大皇妃朱雪槿。他迈开步子,步伐稳健的上前,对着几位皇子问安过后,便对朱雪槿道,“想必这一位,定是大皇妃了。”
朱雪槿对着老师拱手打礼,毕恭毕敬道,“雪槿给老师请安。”
“大皇妃年纪轻轻,丰功伟绩已经五国皆知,老朽今日能够得见,当真是幸运之至,”老师这般说着,先请几位皇子入了座,在朱雪槿也准备入座的工夫,却道了句,“大皇妃且慢。”
朱雪槿有些不知所以的望着老师时,老师却道,“今儿个大皇妃便与老朽一同为皇子们上一堂军事课,可好?”
老师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朱雪槿连连摇头,又是摆手的,开口道,“老师,雪槿何德何能站在这里对皇子们说教,实在不敢……”
“老朽说可以,大皇妃自就是可以。况且大皇妃年岁虽小,但论实战与经验,却是在场谁人都不可及的;所以饶是台下皆是皇子,大皇妃自然也有这个实力站在这里,对皇子进行教导。所谓三人行必有吾师,大皇妃您既然站在这里,今日便是皇子们的老师,与老朽一般。”
这个老师不愧能做皇子们的老师,这口才可当真不一般,让朱雪槿根本推无可推;她羞赧着点点头的工夫,老师和蔼的笑了笑,先对着台下诸皇子道,“昨儿个老朽给各位皇子留下的问题,根据每个人特质的不同,就算是将帅,也会有九种不同的类型。除了老朽所言仁将与义将,几位皇子可还想到其他?”
台底下登时鸦雀无声,就在朱雪槿念着阳寒麝何以不说话的工夫,阳玄圣开了口,道,“回老师的话,在玄圣看来,该还有一种唤位信将,这种将领忠诚信实,赏罚分明,对有功之人以重赏,以有过之人以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