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莫要胡思乱想了,十几年前的事情,何苦一直纠缠。况且若真说错了,错的也是那卫国的舞姬,娘何苦将仇恨放在姐姐身上?”朱雪槿轻轻抚着朱王氏的背,一下一下的帮她顺着气儿,语气放的很轻;这又何止是朱王氏的结,更是朱烈的结,每每念及此事,朱烈那浓重的叹息声,让朱雪槿听在耳中,疼在心里,“这些年,我与爹在外征战,甚少归家。府里头娘最得力的助手就是姐姐,姐姐就算没有功劳,总算也有苦劳。就算连苦劳都没有,总也陪伴了娘这么久的时候……”

“这府里头样样都是我精心经营,何时轮得到那个外人动手?还美名其曰帮忙?说的可真好听。”

朱雪槿可没想到自己无心一句话,居然引出了朱王氏的怒火,连忙补救道,“是,娘说的都对,那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总可以了吧,娘可是我大辽的嫡公主,向来是海纳百川,虚怀若谷……”

“好了,”朱王氏叹口气,后哭笑不得的望着朱雪槿,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就别哄我了,这是上一辈的恩怨,与你无关。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须牢记于心。”

见朱王氏的表情忽的认真起来,朱雪槿倒是有些意外,后听其继续道,“朱雪丹这个女子,并不简单,你决不可小觑,也不要被她的外表欺骗了,她一点都不柔弱,或许,比你还要坚强,而且极其懂得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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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王氏从朱雪槿那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朱烈正坐于桌旁,借着烛光一目十行的阅着兵书,听到门吱嘎一声响,他忍不住的打了个呵欠,后道,“回来了?”

“嗯,”朱王氏颔首,后笑笑,温和道,“已经这样晚了,将军还在挑灯夜读,当真是辛苦。我去端水来,为将军擦擦脸。”

朱王氏说着,才要走的工夫,朱烈却忽的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她身边,一把扶住她的肩膀;朱王氏愣了一下,回过身,与朱烈对视的工夫,但见朱烈眉头紧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心下一念不好,忙开口问道,“将军,何事让你如此焦急?”

“夫人,你来,”朱烈在前头引着,一对夫妻于桌前相对而坐;夜里寂静的很,偶尔能听到外头呼呼的风声,刮得窗子“格啦啦”的响一阵。朱烈深深吸了口气,放低了声音,对朱王氏道,“我们路上遭遇的事情,夫人已经清楚了吧。”

“嗯,”朱王氏点头,道,“将军飞鸽传书给王兄之后,王兄便急着召我入宫,将一切说与我听了。”

如今的辽王,为前辽王与辽后所出,正是朱王氏的亲哥哥,所以一旦与将军府有关之事,辽王都会第一时间告知朱王氏,对这个嫡妹极其照顾。

“夫人,这次的事情策划者,我怀疑,是……”朱烈将声音放到最低,带着些深沉的意味道,“夏国敬妃。”

“是她?”朱王氏自是一惊,毕竟敬妃之子阳寒麝可是在这一行之内,她又抓紧问了句,“将军有何证据?”

“那袭击我们的贼人,皆是被临时割掉舌头,以命相搏之人;并且,他们懂得声东击西,先以一部分人引开我,余下的,袭击留在原地的两位皇子以及天瑞和槿儿。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对我与槿儿,也是下死手的。夫人且想想,谁会对我们有如此大的仇恨?干掉两位皇子,又是谁得益最大?那训练死士的方法,不正是我辽国的秘法?综合想来,策划这次事件的人,除了敬妃,再无其他。”

见朱王氏陷入沉思,朱烈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槿儿也发现了一件事,那围攻他们之人,身上带着迷惑人的香;夏国皇宫之中,八皇子最爱香,而这香,正是恰恰险些要了他们四人的命。”

“之后阳寒麝再赶来,便是恰巧的洗脱了敬妃的嫌疑,这招真是高明,”朱王氏的语气冷若冰霜,听完朱烈所言,已经可以确定此次事件的谋划人是谁了,“她真是没变,与从前一般,自作聪明。”

“她恨我们,恨我们断送了她的幸福,恨我们要牺牲她来成全自己,”朱烈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但是恨归恨,若因此挑起我们两国的争端,便是万劫不复了。”

“我当时只是不想嫁去夏国,要母后寻个其他的公主,也没有指名道姓的点她,她恨我们作甚!”朱王氏紧紧攥起拳头,双眼都要冒出火来,“如今她害的我槿儿这般,定是高兴了?”

见朱王氏这无名火一起,朱烈忙接着道,“不过后来槿儿与天瑞遇到雪流沙,也正是大皇子救了她二人的性命;且槿儿的手臂能够保得住,也全靠大皇子及时施救……”

朱王氏眉头一挑,言语之中倒是有些不解之意,“娘想要了槿儿的命,儿子却救了槿儿的命?这是什么计谋?我可当真是看不清。”

“我也不清楚,”朱烈摇头,后接着道,“与夫人说与这些,我是希望夫人能够前往宫里,与大王说与此事,让大王修书一封,最起码让几位皇子的这趟辽国之旅安然无恙。之后回到夏国皇宫,她想怎么搞,都与辽国无关,便随她的心意了。”

“大皇子也在一行中,她难道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了?”虽然敬妃曾被称为铁血公主,但朱王氏实在不敢相信,就算是如何的铁血,她能对亲子阳寒麝下得去重手吗?

“不好说,夫人且想想,若归去途中,大皇子受重伤,八皇子不幸命陨;这么算来的话,以一点伤,换来宿敌的逝去、换来洗清的嫌疑,或许还能换来王位的继承,那么,如何都是值得的。”

朱烈这么一说,朱王氏方才如梦方醒,连连点头道,“将军所言不错,倒是我目光短浅、只看眼前了。放心,明日一早我便出发,将军把脚步拖得慢些便是。”

“嗯,夫人不愧是我的贤内助。”朱烈帮朱王氏将鬓角的碎发掖回耳后,后笑笑道,“府中一切有夫人打点,我与槿儿在外,也格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