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朵颜只是和自己开玩笑,秋歌也笑了,只是笑过之后,秋歌突然紧紧抱住朵颜,小心翼翼的说:“小姐,你要好好的,千万小心啊!要不然,秋歌可怎么办啊。”
抚了抚秋歌的背,朵颜安慰道:“秋歌,放心,没事的。”
言罢,朵颜定定的看向殿外的萧条秋色,心情也颇有些黯然。
主仆二人,慢行至寿宴场地,却是太后所居的永仪宫,远远的就看到一群群忙碌的身影,朵颜也没有心思细细欣赏,只寻找着自己应该到达的位置。
边走,朵颜便暗自庆幸,幸好时间恰恰好,不算早,也不算晚,让别人找不到话说,也不至于来太早,让人笑话自己巴结太后。
她目前位居四妃,所坐的位置应该也算是靠前了。
四下寻找了一下,却看到上官青璇早已淡笑着向自己招手,朵颜也微微一笑,朝姑母行去,自从姑母不求回报的为自己说话之后,朵颜发现,亲情始终血浓于水,对于这个姑母,她已难以再设防。
优雅坐定,朵颜桌下紧紧握住姑母的手,由衷的说:“姑母,难为您了。”
“我的朵儿,何时变得如此客气,对姑母你自不必客气的。”许是没料到朵颜这么粘乎,上官青璇先是一愣,立时又已淡笑自如。
“还是该谢谢姑母的,若不是您,会麻烦许多。”
料定上官青璇知道的一定也不少,所以,朵颜也没有打算瞒她,那些动作都与自己有关。
“宫里始终不太平,还是小心为上。”
不知是感叹着朵颜的多灾多难,还是因为两人难得如此亲近,上官青璇说着说着,不由又有些担忧之意。
呵呵一笑,朵颜却只是小小声的说:“姑母胆子不该这么小。”
朵颜当然知道这宫里不太平,她更是知道,今晚还会有大事发生,可此事,始终牵扯的人太多,她也不能对上官青璇言明,只能这么扭转话题。
“你啊!就是胆子太大。”
点了点朵颜额头,上官青璇宠腻的笑了起来,眼角细小的鱼尾纹也浅浅的浮了上来。
两人又闲话了一阵,朵颜才终于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以及他身后的云详,举杯对两人示意。
上官青止淡笑中藏着些心疼,而云详则勉强中犹有些谨慎地看着朵颜,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很想过去打个招呼,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合适,朵颜只能强忍着冲动,对云详,点头示意,令其安然。
“皇太后驾到!”
一声尖细的长长之声响起后,朵颜不得不收起其它思绪,将眼光调转至来人。
只见来人,满头银发高高盘起,左右各斜插两支凤呤金钗,凤嘴里更是吐出金色的流苏,随着她的一步一动而微微晃动着。
最抢眼的要数太后头顶上那似扇非扇的金冠了,形状更像是佛祖身后的一片金色光蒲,耀耀闪闪,贵气十足。
太后身着红蓝相间的曳地长袍,腰间是滚金凤吟宽腰带,宽大的衣袖边缘,绣着些蓝色如景泰蓝的花纹,不十分扎眼,却十分有庄重,倒也真有一番母仪天下的架式。
朵颜懒懒的睁着眼,仔细的打量着太后的神态,虽然年近八十,看上去却也只有六十出头的样子。
若不是那满头白色苍苍,倒还真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了,不过,朵颜好奇的却不是太后的白发,而是萧君彻对太后的态度。
她分明听说,当初皇上想弄死太子的时候,太后是护过他的,可那日,萧君彻的表现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似乎不但不感激,还对太后怨气冲天啊!
朵颜打量着太后的时候,太后似乎也在研究着朵颜。
太后虽然年事已高,但有些特别重大的事件,她却也不可能不知晓。朵颜也不惧怕她的眼光,还牵起嘴角,浅浅的一笑,算是对太后打过招呼了。
太后紧抿着嘴,却没有回给朵颜一记好脸色,朵颜也不在意,只是调转回视线落到了铭帝的身上,许是今晚太过于特殊,铭帝竟然没能注意到朵颜的探视,还在和一干妃嫔们谈笑风声,朵颜扁了扁嘴,心底却道:“我且看看你还能再到几时。”
很快,寿宴正式开始,这开场自是少不得一番歌舞助兴的,朵颜突然想,若是自己没有这个所谓的身孕,会否又如上次一般,又被扯出来一舞博宠?
当然,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的身份业已与当初不同,对于她同在的妃位,在外人看来,已与奇耻大辱无二,又何须再动手?
虽然有大计划在酝酿,但看着时辰尚早,想必冷剑也不会这么早来,朵颜也就安下心来,观看表演,直到那些仙姿妙步的舞妓之中,一人独领见骚时,朵颜不由得也拍起掌来,跳得实在是好。
可那个好,也仅仅止于朵颜心中,因为下一刻,那娇滴滴的美人,突然变出一把匕首,朝自己直直飞来。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朵颜先是愣了一下,却在下一刻恢复清明,她旋身而起,顺手将姑母拨至一边。
人已腾空而去,堪堪避过那美人一刺。
虽然心内七上八下的,但朵颜却拿眼看向云详所在之地,在看清他眼中的慌乱之时,她也明白了一个重要的事实,此女绝不是她们一伙的。
要说雪疡的血门之中,女杀手该也不少,但,若是连三哥也不认识的,肯定不可能。
思及想,朵颜不得不全神贯注的打起精神应付来人,岂料,那女子再度出手之时,她只觉腿上一麻,身体霎时失去平衡,待她稳住身体,却只觉腹上一痛,有利器穿腹而入。
虽然不认为那女子武功在自己之上,但刚才肯定有人暗暗偷袭了她,否则她不可能避不开那女子。
可现下,朵颜再蠢,也知道不必再顽抗,禁卫军已大批涌入,就算是那女子插上翅膀,恐怕也难以逃出生天,而她,且无论来者是否是雪疡安排的人,她已受伤,也能达到她的目的。
这么想着,朵颜顺势往地上一倒,便开始夸张的唉哟唉哟的叫唤着,而秋歌一见朵颜流了那么多血,早已吓得失了魂,跪在朵颜的身边,哭得是稀里哗啦。
却说那晚宴之上,早已叫嚷声声,皇帝面如土色,太后更是吓得双腿无力,连路也不会走了。
那刺客女人,不知是觉得刺杀朵颜已无望,还是因为其它,竟然就这么转身与侍卫拼杀,不再对朵颜出手。
朵颜暗暗吁了一口气,若是她一直纠缠自己,三哥又如何能靠近自己,为自己做出滑胎的特殊诊断呢。
云详见机行事,见朵颜受伤,虽然心急,但也不忘大事,跑到朵颜身边时,第一件事,便是大呼:“不好,娘娘不好啦。”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萧君彻,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若旁人的慌乱与惊恐,只是那么安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直到朵颜身下的血水,渐渐染红地面,他仿佛受到某种刺激一般,突然飞身而上。
纯白的衣衫,飘逸的长发,还有冷魅如修罗的俊美脸庞,只在靠近那女人时,玉萧轻轻挥舞,下一刻,只听得那女人凄厉长嚎,如同鬼哭。
众人打眼再看去,只见萧君彻人已落定在那女子身前。
而那女子面孔扭曲着,渐渐的身体也开始起了变化,颈、腰、膝三处,慢慢的现出一道血红的细线,再然后,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先是她的头,滚了下来,再然后是身子慢慢的身后倒去,最后,双腿竟也可怕的断成了两截。
这样可怖的死法,等同理,砍头,腰斩,截肢,三刑一起在众人眼前发生。胆小的女女眷妃嫔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哭成一团。
唯有一人,呆若木鸡,不是朵颜又是谁?
这一刻,她仿佛已忘记了疼痛,眼中只有萧君彻如地狱使者般的冷颜。
她知道萧君彻是强大的,强大的程度甚至超出她的想象,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萧君彻的武功竟然如此诡异可怕,看他的身手,恐怕就是冷剑也不可能胜他一筹。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遭遇,他为何强大得令人撑目结舌?
朵颜的脑中一片混乱,就连云详宣布她腹中胎儿可能不保时,她也没有听清。
听是傻呆呆的望着萧君彻,一动不动。
“朵儿,朵儿,不好了,快,快,三表哥你快救救朵儿啊,她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如此一说,除了凌煦不可能是别人,他武功虽然也不差,但刚才事发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出手相救。
当看到朵颜的身下已被血水染红,他早已吓得失了方寸,只知道抓着朵颜的手臂,号嚎大哭。
“汉王,别哭了,救人要紧,快。”
云详也是着急,朵颜的伤口有些深,且流血不止,虽然他有把握将她治好,可也不能徒手而疗啊,必须将朵颜带下去,上药止血才行。
凌煦也丝毫不含糊,抱着朵颜就快步向永仪宫的内殿跑去,若说有哪里的药最全最有效果,除了太医院,不作他选。
可朵颜现在的情况,还是先送进去处理伤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