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血战之夜,寂静(1/1)

我冲回了古堡时,已经重新化回了人形。

烛台倒在了地上,到处都是零散的碎玻璃。

嘶吼声不绝于耳,随着人们的叫声与嗜血的低吼声,在逐渐泛白的天边格外嘈杂。

“你为什么要回来?既然已经逃跑了,我对待逃兵的方式一向是和对待敌人一样的。”德古拉正忙着将一个炮灰的头穿上木桩,但他自己的长袍也已经沾染了许多液态的银,遑论那全身到处侵染的血腥。

他看着我,似乎又生气又困惑。

他不理解,我们之间的观念横亘700年,着实难以沟通。

“也许你会认为我是一只猪,但是我告诉你,我这只猪,是非常讲情义的。”我看了这个英俊无匹的老大爷一眼,摇了摇头,“你为什么就一定要死在战场上?难道不是活下去更有意义吗?我们华夏人有一句老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必要执着于这样一场没有意义的战斗呢?如果一开始你就选择带着有人撤退,他们根本追不上。现在天都快亮了,如果对方加紧攻势,或者还有别的人,你觉得剩下这些残兵有胜算吗?”

他们这样,威风是威风了,英勇是英勇了,到最后不还得挂吗?

德古拉望着我,不为所动。

这就是现实的差异,换到什么小说情节里,丫早就被我舌灿莲花说动了,但是现实就是现实。

一个活了700年的老顽固要说动他?下辈子吧。

德古拉抬头,“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认为当年和现在,范海辛一族的身后都藏着幕后黑手。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不是他们有了异心,还会轻易被人利用吗?”

我楞了一下,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也许德古拉从来都是明白的,只是侧重点和我不同。

在他看来,背叛远比做一个搅屎棍来得严重。

话音未落,我就听见莲佛初在后面对我喊,“平凡!不要跟他多说了!赶紧跑!你本来已经跑掉了,再这样下去我没有办法保证你不受伤,不管是为了连心小姐还是因为你的救命之恩,我都不希望让你受到伤。”

我向莲佛初摇了摇头。“在你的世界里是不存在感恩的,要么你带着所有人手退走,做不到的话,不用刻意显示你的矛盾或者是痛苦,因为迟早你还会把枪口对准我的。”

我上前一步,微微呲牙,其实我敢保证这时候我的脸百分之九十九狰狞到面目可憎,但是貌似出于本能,我就是会这样示威,从嘴里发出刺刺的呼声。

“你非要所有事情非黑即白是不是?”他神情颇有些无奈。

我定了定神,回了一个是。

不知道是我怂了,又或者是什么原因,这句话刚一说出口,我整个人心砰砰的跳,总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那种感觉说不清,像是学校放暑假结束前最后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所有的作业都还没写。

这时我听到一声特别妩媚且妖娆的女人声音,像是一张老唱片一般,在黎明的空气中响起。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是玫瑰花上凝结的露水,软糯、性感、又透着几分难以令人琢磨的神韵。

“既然他这么执着,那我们也应该贯彻始终。”随着这女人的声音在潮湿的黎明中响起,一个纤细的身影在夜里现身,我有一瞬间的晃神。

连心身穿黑色的紧身衣,长发束成马尾,从一棵老树下现身,她没有带着任何弓箭,而是径直抬起了手臂,再指向了我。

她的动作优雅的像是在指挥乐队,又好像是在跳着祭祀的舞蹈。

总之画面非常美轮美奂,但不包括那些随着她的手势纷纷闪耀着,戳进我身体的银色光芒。

我听到自己身上发出了蒸汽沸腾的声音。

那种刺破血肉,刻入骨髓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发出了杀猪般的吼叫。

这里不得不声明一下,老看人说疼的打滚,那真是扯淡,疼到一定程度,根本没力气打滚,全部的气力和精神都拿来忍痛了。

我这才意识到,她是最后一个掌握五行之力的人。

因此所有的金属银现在全部都被她控制着,戳进了我的皮肉里。

我不知道该佩服这么疼的痛觉之下,德古拉居然眉心都没有动一下,从这点来说,我是水土不服就服他。

说回正题,我躺在地上,感觉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了。

连心动作轻巧跳下了树枝,居高临下俯视着我,随即抬起头,娓娓向在场众人道,“除妖守则第一条,所有异类物种,都是敌人。我需要带他回去华夏,向上面交代,希望公会能把他留给我。”

一群和她一样穿着黑衣服的人点点头,“既然你都已经表态了,我们不打算要求太多。但是德古拉,我们必须带走。”

“随你们喜好就是。”连心的眼眸里不见半点平日里的烂漫,冷静的不像一个不到20岁的女孩子。

她走向我,而莲佛初静静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分毫的动容。

当她在我面前蹲下来的时候,我忍着剧烈的疼痛,低声问道,“慕雨柔,你说你也不是最漂亮的那个,怎么玩得这么6啊?”

“连心”的表情一僵,随即轻声道,“你弄错了。”

“除了你……这世界上还有谁会讲话那么卖弄风情……咳……”一阵气急,血液自我胸膛里提到口腔,满嘴喷溅出来,就像吃东西呛到了一样,动作非常滑稽,但是,那种戳心戳肺的痛感,让我根本来不及考虑维护形象。

说吸血鬼惧怕银器,原来是真的。

当然,我发现她不是连心,不只是因为那个语调,更重要的是,莲佛初看她的表情并没有那种宠溺爱慕的神情。

读得懂人心,有时候格外方便。

慕雨柔低头看了看我,“这种时候你还要跟我拌嘴吗?你真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不正常。”

她蹲下身,她的头凑近了我的头。

“你能不能拿怕安静,只是那么几分钟?每个人都有他的苦衷。”

“是,每个人都有他的苦衷,但不包括你。”我发自内心觉得讽刺,忍不住再一次反唇相讥,“因为你就是所有人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