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蟋蟀,在季大人眼里,就是玩物丧志,在季家是严令禁止的。
季同一说出来,脸就涨得通红,心虚的看了章锦婳一眼。
章锦婳瞪大眼睛看着季同,好奇地问:“什么是蹴鞠?什么是投壶?好玩吗?比九连环百巧板还好玩?”
终南山到处都有蚱蜢蟋蟀,章锦婳大概能猜到是玩什么,只是对于京城的所有休闲娱乐一概不知,要不是上元节的时候周子瑜带她在灯市上走一圈,她还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如此多姿多彩的生活。
季同拍了拍心口,嘘了一口气,原来章小娘子都不懂,害他白吓了一跳,转而兴致勃勃的解释:“蹴鞠呢,是番邦人喜欢玩的一种游戏,找一块空地,十几个人分成两队,踢一个皮革缝制的圆球。”
这可是国子监的学生们最新流行的游戏,满场跑的强度不及跑马练武,却十分适合这些需要健康体魄以应付高强度功课的学生们。而且,既能增强体力,又能发挥书生的智谋,要想赢得对方,还需要主心骨的指挥和所有人的配合。看起来很简单的奔跑和嬉耍,实质上很像两军对战,是一场活灵活现的兵法演练。
以季同为头的国子监七侠客,蹴鞠水平,堪称国子监甲级队,其余蹴鞠队,只能排在其后。
章锦婳掩口笑,这么大的人了,还玩小孩子的追逐游戏。
季同想起自己的蹴鞠队,不免神采飞扬:“章小娘子,下次国子监有蹴鞠活动,我带你去看。”
章锦婳讶然:“女子也可以随意进出国子监吗?”
季同“嘘”了一声:“章小娘子到时候做男装打扮,我偷偷带你进去就是。”
他飞快的上下打量了章锦婳一眼,心道,章小娘子现在这幅模样,戴上方头纱巾,混在人群里进去,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章锦婳抿嘴笑:“好,那就说定啦!”
季同心下高兴,接着说下去:“至于投壶呢,就很简单了。就是将酒壶放在地上,拿羽箭往壶口投过去,投中多的为胜,投中少的为输,输者就要接受胜者的惩罚。”
“怎么惩罚?”
“罚的花样可多了。一般呢,就是输者饮酒,或者吟诗,或者歌舞......”
“饮酒不是很高兴的事吗?为何不是胜者饮酒?”
“啊?”季同顿住,他怎么没想到:“章小娘子言之有理,亲朋好友聚会游乐,佐以美酒佳肴,本是欢乐之事,输者饮酒,倒像是得胜在庆祝了。哈哈,原来我们弄颠倒了!”
章锦婳掩嘴笑:“季公子,我也不懂的,我只是按照我的想法推论罢了。”
季同笑得眉飞色舞:“章小娘子所言极是。来,我教你投壶。”
章锦婳抬眉:“我这里没有酒壶呢,也没有羽箭。”
“这个简单。”季同站起来:“章小娘子,借用你书房的物件用一用。”
章锦婳点头:“季公子,请随意。”她十分好奇,想看看让季同如此开心的游戏是什么。
季同走到书架前,拿起书架上的一个一尺来高的细口花瓶,捏了捏瓶壁,还够厚,走几步放在书房中央的地上。又在笔架上将几支还没开用的毛笔取下来。
“章小娘子,你过来,站在我旁边。”季同转过身面对着花瓶的方向蹲下来:“你看,我给你示范一下。”
季同以笔代箭,朝花瓶口投掷过去。
只见细木杆羊毫笔,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稳稳的落在了花瓶中。
章锦婳很意外:“就这样?”
看起来好简单,怎么国子监的学生们就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季同抬头看着章锦婳,将手里的毛笔递给章锦婳:“章小娘子,你来试试。”
章锦婳看着季同手里抓着的毛笔,这是她买给周子瑜的,还没等周子瑜回来,就被季同拿来当玩具了。
季同以为她害怕,就鼓励她说:“章小娘子,很简单的,你不用害怕,就算投不中,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什么?看不起她?
章锦婳一把抓过毛笔,随手拿了一支,就往花瓶口扔过去。
啪!
毛笔都没碰到花瓶,就横着落到了地上。
章锦婳再扔,再掉,再扔,还掉。
三支毛笔扔出去,有的落在了花瓶前,有的落到了花瓶后更远的地方,竟无一投中。
季同忍住笑,去把毛笔捡起来,走回原地蹲下,耐心的再示范:“章小娘子,要蹲下来,还有,拿羽箭的时候,是手腕用巧劲,还有,要先目测好自己和花瓶之间的远近,把羽箭朝上或者朝前投掷。”
说着,把毛笔往往轻轻一扔,几支毛笔接二连三的稳稳的落在了花瓶口内。
章锦婳“哇”了一声:“季公子,照你这么投壶,恐怕都没有喝过酒了吧?”
季同哈哈一笑:“章小娘子说的正是。”
借着去取毛笔的机会,季同把花瓶往前移了几步,退回章锦婳身边蹲下:“这回难度大一点,来,一起试一试。”
季同先示范:“你看,笔尖朝上,投掷的时候,用手腕的力甩出去。”
咚咚两声,毛笔应声落进了花瓶口。
章锦婳蹲下来,第一支笔,落在了半道。
她吸了一口气,加大了力度。
啪!毛笔落在了花瓶前,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就在这时,春兰在书房外禀报:“章小娘子,唐夫人醒了。”
“你去告诉安嬷嬷,就说我马上就过去。”章锦婳扬声应答,随即站起身,带着歉意看着季同:“季公子,恕不奉陪,还请见谅。”
季同也站起来,捡起花瓶和毛笔:“章小娘子,这几支笔不能用了。季某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改日再送几支新的毛笔过来。”
章锦婳摇头:“无妨!季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季同还有些依依不舍,也只得作揖告辞:“章小娘子,打扰了。待我下次再与你讲投壶的技巧。”
章锦婳微微一欠身:“季公子,不送。请慢走!”
季同礼貌的回礼,带着笑容,意犹未尽的出了杏林馆,坐上自家的马车走了。
章锦婳用双手拍拍脸颊,随即想起这双手抓过毛笔,急忙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擦脸,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出了书房门,快步向杏林馆的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