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要跟我走吗?(1/1)

第232章:要跟我走吗?

几个男人同时转头看向丰肃。

就见他缓缓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抬手交给了燕珏,说话的声线都开始颤抖了。

“霍屹行说过,不是到了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给你听这个。但是眼下,”丰肃往前一步,脸部的线条紧绷,双眼死死地看着燕珏。

“只有你,能帮她走出来了。”

燕珏蓦地心里一沉,抬手接过录音笔。

丰肃又说,“一起听,没什么是需要隐瞒我们的。”

燕珏瞧了几个男人一眼,抬手按下开关,一阵强烈的电流“沙沙”的声音过后,霍屹行磁性低沉的声音,缓缓地从录音笔里传了出来。

“燕珏,你能听到这段话,说明我太太已经到了走不下去的地步。有个决定,你一定要帮我......”

霍屹行的声音,坚持,决绝,不带一丝犹豫的痕迹。

几个男人听完,燕珏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愤怒地大吼一声。

“你们特么的是不是都疯了?!”

丰肃沉默不语。

他比谁都不想。

可......

傅声赫垂下眼睑,沉声反问了句。

“燕珏,我支持阿行的做法。还是你觉得,我们有更好的办法,让他最爱的小太太免去痛苦,避免掉抑郁而死的风险?”

燕珏张张嘴巴,忽然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茶几上。

茶几瞬间翻了,上头的东西“哗啦啦”落了一地。

“我特么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自己居然是学医的!”

......

安在暖睡了生产以来,最长的一次安慰的觉。

醒来,阳光大好。

念念一早醒来,被保姆抱了出来,吃饱喝足,隔着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晒了会儿太阳,就再度睡了过去。

只有几个月的孩子,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吃吃睡睡,哭哭闹闹,心思里不存一丝杂念。

安在暖坐在摇篮边,一边轻轻晃着他,一边给他哼唱小时候外婆经常唱给自己的歌,唱着唱着,又再度莫名地红了眼眶。

清醒认真的时候,总是少的,她根本无法预知,自己下一次情绪失控,会是什么时候,会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念念。

丰肃后半夜才睡,这会才一脸睡眼惺忪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洗了脸,他进去厨房,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给安在暖冲了杯牛奶,一起端着走了出来。

日子久了,安在暖对于他时常在华府留宿,倒也不那么排斥了。

只要不是大张旗鼓准备留下,她也勉强能够接受。

丰肃小心走到摇篮边,探头看了看,“睡了?”

安在暖点点头,又抬头看向丰肃。

“丰肃,我知道我的抑郁症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我是个母亲,很多常识我都懂。如果有一天,我会不小心伤到孩子,你......就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丰肃垂下眼,眼睛里都是安在暖看不清楚的沉痛和深邃。

“念念不会离开这里。他是霍家唯一的跟,将来长大,他要像他的爸爸一样,承担起整个霍家的荣辱。”

安在暖瞬间就红了眼睛。

“我不希望我自己的孩子,活得跟他的爸爸一样累。我只希望他能过简单开心的日子。”

“他会的。因为他比他的父亲幸运,有很多人爱他的。我,燕珏,傅声赫,齐涣,他们会爱他,帮他,甚至能够把他好好抚养长大。”

丰肃蹲下来,将手里握着的牛奶递给安在暖。

仔细看,会发现那手居然还在隐隐颤抖。

“所以安在暖,你没什么可担心的。唯一要担心的,可能就是你给他的母爱不会像是平常的孩子那样多。但你的情况特殊,你是念念的母亲。念念也会希望你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安在暖垂下眼,满心都是愧疚,接过牛奶,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没了胃口。

丰肃却没接,态度也很坚持。

“喝完。”

安在暖愣了愣,顺着丰肃的意思,仰头将牛奶都喝了下去。

丰肃接过牛奶杯,眼眶蓦地红了,握住杯子的手无声收紧,再收紧。

安在暖看出她的不对劲,皱眉问他。

“丰肃,你怎么了?”

丰肃忽然抬头看他,眼睛通红的厉害,声音沙哑地跟安在暖说。

“安在暖。我希望不管我今天做了什么,你以后都不要怪我。不光是我,你的二哥,你的念念,都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而不是做一具行尸走肉。”

安在暖眉宇间的褶皱更深。

“丰肃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直到这会儿,安在暖才忽然发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头昏眼花。

四肢渐渐无力起来。

就连原本清明的世界,也都跟着渐渐黑暗起来。

她有些恐慌地抓住丰肃的手,努力想要看清楚丰肃的样子,大声喊着。

“丰肃,你给我喝了什么?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丰肃没说话,死死抿着唇,抬手扶着渐渐丧失意识的安在暖,直到最后软在她的怀里,彻底没了意识。

他定定地看着怀里的安在暖良久,哽咽着说道。

“原谅我。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你就会变成无忧无虑,简单开心的安在暖了。”

说完对着一直站在门外的人沉声说道。

“都进来吧。”

......

安在暖醒来的时候,躺在一间环境优美独立的高级病房里。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她呆呆地扭头看看四周,发现自己空荡荡的大脑里,连自己因为什么躺在这里的原因都想不起来了。

她轻轻动了动四肢。

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发现一切完好,除了身体有些酸困之外,头部有些微疼之外,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

病房的大门忽然被打开,几个男人相继走了进来。

丰肃最先奔到病床前,看着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安在暖,脱口就问,“你还记得我吗?”

问了才发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顿时噤声,脸上紧张和担忧的表情越发明显。

安在暖顿时觉得好笑。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她抬手指着丰肃,“你是丰肃啊。”

说完又跟着手指一晃,指着他身边的几个男人,“齐涣,燕大哥,傅大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倒是有些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部,声音有些低。

“不过,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除了你们几个,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几个男人面色凝重,却都无声松了口气。

傅声赫走了出来,站在安在暖的床边,试着跟她温声解释。

“在暖,你没事。你出了一场车祸,头部受到了撞击,所以你才暂时忘记了很多事情。等以后身体养好了,你的很多记忆,就会跟着回来了。不用担心。”

安在暖松了口气,扯了扯唇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她说着转而看向丰肃,又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那我是做什么的?”

丰肃想了想。

“我的经纪人兼助理。”

“你的?那我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丰肃脸色紧绷,眼角似乎有压制的很努力的丝丝红意,良久才说。

“我爸和你妈结过婚,在一起生活过,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安在暖弯起嘴角,露出了良久以来最灿烂开心第一个笑容。

“那你就是我弟弟喽。”

丰肃死死地抿着唇,一句话都没说。

这样的安在暖,简单,直接,脸上的笑容似乎随时都能来。

燕珏的手术是成功的。

没有了抑郁症困扰的安在暖,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她会随时跳楼杀死或者是自己的孩子。

在九泉之下的霍屹行,也该放心了。

可是,他们谁也笑不出来。

个个的心里都像是堵了一团血一般,怎么都化不开。

......

在如今安在暖的认知里。

她是单身。

有个母亲已经死了。

有个外婆独自生活在襄岛,经营着一家生意不错的民宿。

她是丰肃的经纪人和助理。

虽然有很多事情,她依然无法理解。

比如她在整个蕴城寸土寸金的华府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比如她和整个蕴城最矜贵的几个男人都认识,而且关系很好。

但她不介意。

燕珏说过的,总有一天,她会慢慢想起来。

......

下午,刚出院的安在暖躺在华府的游泳池边休息,丰肃忽然打开门走了进来。

“你在家?”

安在暖当即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一脸不悦地朝着丰肃伸出了手,“给我。”

丰肃一愣。

“什么?”

“装什么傻?把我家的钥匙拿出来。以前我生病住院,你进出就算了。现在我出院了,又是个单身姑娘。你这么自由进出我家,算是怎么回事?”

丰肃人一僵,半晌黑着脸将钥匙扔到了安在暖的手心里,又问。

“我在国内的工作交接都差不多了,而且和国外那家经纪公司也签了合同。这一走,可能就是好几年。安在暖,你......要去吗?”

“当然......”

安在暖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她是他的经纪人和助理,按道理来说,丰肃去哪儿,她就应该跟着去哪儿。

可是为什么,当她说出自己要离开的时候,心里忽然没来由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像是要离开自己最珍贵的一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