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也许是少年哭的累了,擦去眼角的泪水,站直了身子准备再度对着竹子打熬筋骨的时候,伸出的拳头却被另外一只手掌挡住了。
乾鸣一惊,连忙别过头去,不让师傅看到自己的双眼,刚才哭了那么久,肯定是会被看出来的,谁知道老者只是握住了乾鸣的肩头,只是微微一用力就将他提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后背上,就像乾鸣小时候玩耍的累了,师傅背着他一样。
“师傅,弟子错了,弟子不该这般懦弱”被师傅像小时候一样背着,乾鸣的泪水再度涌了出来,伏在老者的背上强忍着尽量不让哭泣的声音被老者发现,老者只是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乾鸣的小腿:“孩子,师父都知道的,知道你每天晚上都会偷偷跑出去打熬筋骨,也知道你不肯跟师父一起沐浴是因为你的身体上都是淬炼躯体的时候留下的伤怕师父看见,这些师父都知道的,甚至很多次师父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你一遍又一遍的练习那些枯燥无聊的淬体法门,这些师父都是知道的,知道自己的徒儿为了能不让我失望有多努力,其实你能不能成为一名念师,师父早已不在意了,你这孩子心性单纯,又极为倔强,认定了的事情,即便付出再大的艰辛也会做到,只是你每次练的身体实在是痛了,自己一个人抱着腿哭的时候,为师又何尝不是感动落泪。”
背上的少年听了老者的话哭的更加厉害,也是,有人知道自己有多努力,有人认可自己的努力,而且这个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这种能被理解的感觉足以让少年将内心的酸楚宣泄出来。老者听着乾鸣的哭声,稍微停顿了一下话语,等他缓了一些才继续开口:“乾鸣,不要怪师父,其实很多次师父都想阻止你这种近乎对自我摧残的淬体方式,可师父不能,因为你是乾鸣,你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吗?”
“师父,弟子不知”
“嗯,不知是对的,师父从来没跟你说过你父母为什么给你起这么一个名字,也是时候告诉你了”老者背着乾鸣边走边说,步伐轻稳,语速平缓,像是在叙述一段久远的故事:“乾这个姓氏,代表着我们大乾帝国最高的荣耀,也是皇族才能拥有的姓氏,其意指天,冠天为姓者唯有我大乾,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大乾帝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无论是坤,兑,震,巽,离,艮,坎这七国之中的哪一国在我们大乾人面前只能保持着谦卑的姿态,至于西方的那些国家,在那个时候,还不如我们大乾帝国的一座普通城池繁华,更不要说我们大乾掌握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力大乾龙卫和念师一脉,所以我们大乾人是骄傲的,因为我们有在任何人面前骄傲的资本”
“至于鸣,则是你父母对你的期待,你的体内流淌着大乾皇族的血脉,一出生便是这个世界上最最高贵的人,这世间所有人都不及你的高贵,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武者或是术士都只能为你所用,从你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要龙啸九天,让所有人都听到龙啸之声是何等的轰鸣”
老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了下去,背上的乾鸣却已经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从记事开始他就一直跟着师父生活在这片竹林之中,除了日常的修行之外,师父也会教些文字课业,经典文集给他学习,但对于外界的事情,和自己的身份,师父却是从来没有提起过,大乾帝国,这个词语也是今日第一次从师父口中听到,不由得他不震惊。
这时候,老者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不理会乾鸣听到这些会有什么反应继续说着:“孩子,师父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你的祖辈,有我大乾国的骄傲,也有......君上”
老者的话语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把背上的乾鸣放了下来,双手对着前方的竹林虚按下去,随着老者的动作,乾鸣清楚的看到前方的空间荡出了一圈圈的波纹,老者的身上隐隐散出白光,双手更是变得晶莹如玉起来,同时口中玄妙之音不绝,片刻之后居然将面前的虚空撕开了一道口子,顿时一股苍凉悲壮的气息就从那道口子背面传来,当乾鸣感应到的时候,居然体内的血脉也在跟着涌动,像是遇到了极为亲近的存在一般。
“师父,这是?”乾鸣的心神立马被老者打开的那道裂缝所吸引,忍不住出声问道,老者浑身气息涌动,将那道裂口稳定住之后才对乾鸣笑了笑:“进去你就知道了”,说然竟率先走了进去。
师父走了进去,乾鸣自然也只好跟着一起小心翼翼的踏入其中,结果当他迈步进去的一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彻底的震惊了。
这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到处都是突起的土包,树立的碑文,乾鸣虽然自小生活在竹林之中,没有见过坟墓的样子,但是离他最近的那块碑文之上的字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大乾龙卫统领,乾广陵之墓。
不用想的太多,只看那一个墓字,乾鸣就能很清楚这些突起的土包都意味着什么,这应该就是师傅曾经说过的:冢。
只是,师傅带自己到这里干什么?乾鸣有些疑惑,转过头去看师父,却发现老者的脸上早就滑下了两行清泪,悲如泉涌。
“师父,您怎么了?”见到师父如此悲伤,乾鸣刚开口询问,老者却摇了摇头,拉着乾鸣的手朝陵墓深处走去,陵墓的面积很大,大的惊人,起码乾鸣就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地方有这么大的陵墓,仅仅是从边缘走到中心位置就花了师徒俩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而且一路上乾鸣也左右打量过,这些陵墓碑文上的人物名称地位或许不同,但无一例外的全部都冠以乾氏........
至于陵墓最中央的几座坟墓更是大的惊人,连带着矗立在墓之前的碑文也足足是别的墓的三倍有余,老者拉着乾鸣的手走到了这里,忽然双膝一弯,竟然朝着面前的几座与众不同的陵墓跪了下去,乾鸣见师父跪了下去,自然也不敢怠慢,连忙跟着师父身后一起跪了下去。
老者先是恭恭敬敬的对着墓碑叩拜了数次,才满含泪光的开口道:“罪臣坤彦师,有负皇恩,本无颜拜见君上,然景徽帝之子已经到了要外出历练的年纪,帝子尚幼,罪臣只得携帝子前来拜祭先祖,望君上有灵,怜悯我大乾帝国只剩这最后一丝皇室血脉,赐先祖庇佑,复我大乾荣光,吾皇不朽,万年万年万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