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南阴森森地眯着眼睛看着撇过脸的周易,咬牙切齿道:“快说,你又下来搞什么鬼!”
周易向来不是乖乖交代的主儿,何况自己的破事还没搞清楚,又怎么讲得清楚?他抿着嘴,使劲别过脸去,不看花锦南的眼睛,硬着头皮骂道:“你这死花,疑神疑鬼,哪有什么事情!”
“真的?”花锦南笑得更加灿烂,伸出两指掐着周易的脸颊,将他的脑袋硬生生掰过来,皮笑肉不笑道,“若是以往,你岂会乖乖让我提着?向来乖张自大的周大神,喜好面子,又怎么会忍得下这张平庸的脸皮?”
周易双脚悬空,使劲踢踏着几脚,花锦南才笑眯眯地放开手丢开他,惹得周易一肚子火。
“老子喜欢!不行啊!”周易愤愤然捂着被扯疼了的脸,“几百年了,你天天喝酒逛青楼,当好你的狐仙不就成了!干嘛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花锦南的笑容一凝,俯下身来看着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周易,松垮的衣袍随之一露,性感诱人的胸脯与腰线毕露,轻轻伸出一手,食指戳着周易的胸口,魅惑开口说道,“别忘了,当年你被迷谷杀死之后,是谁帮着一点点把你拼起来的。”
他越温柔,眼底杀气越重,周易像是回忆起那时候疼痛似的,缩了缩脖子,一下子用力拍开了花锦南的手,没有犹豫,直接不情不愿地开口说道:“例行公事。下界有些问题,查查。没什么大问题。”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慢慢变弱呢?”花锦南若有所思地一指轻轻刮着下巴,犹疑地看着周易,显然并不相信这人会乖乖地说出原因来,“说到迷谷,我听说招摇山……近些年来似乎安静了许多。”
周易实在不想跟花锦南讨论这些事情,当年的小狐狸能活着就好好活着,虽然他心底迫切希望借助花锦南的力量来防着迷谷一伙儿,只是毕竟花锦南曾与自己生活过一段时间,自己还好死不死地告诉他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秘闻,要是让他发觉什么端倪,只怕自己的处境更加为难。
“他们说的,我师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花锦南陷入沉思,想起数百年前的事情,那滔天的洪水让他直至如今想起,都心有余悸。
周易摇摇头,这次倒是没有任何遮掩,直接道:“不清楚,反正她已经死了,这些年来我找不到一丝痕迹,大概真的是……魂飞魄散。”
周易说完这句话,犹豫的神色一闪而过,但是最终没有开口。与其告诉花狐狸自己曾经发现过一瞬而逝的线索,徒增烦恼,不如自己再多加寻找,等真有个结果之后,再与他说个明白。
听他的话,花锦南的眼色一痛,知道以周易的能力,必定不会出错。他回看同样陷入回忆的周易,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不客气起来,直接甩着袍子要赶周易出门。
“干什么变脸这么快!你当老子愿意在你这破楼待!”周易被他推出门口,愤愤然抵着门扇,不肯松手。
花锦南咬牙挑眉,手上的力道不减,张口回骂道:“看你就来气,等我的美酒美女,你就别给我眼馋!”
“哟呵!当年你这臭小子可不是这样啊!”周易憋红了脸,使劲推着门,整张脸都贴到了门板上,透着门缝斜看着花锦南道,“别忘了谁一见女儿家的肚兜就红着脸哭出来的啊!”
被戳中了陈年痛事,花锦南的脸色一变,手上的力道立马加大,咬牙切齿道:“给你脸不要脸,不知道当初你是怀着什么样的龌蹉心思带我做坏事!”
“什么龌蹉!那时候你还未定性,鬼知道你们狐狸精成年后可以自己决定是男是女!”周易呸了一口,手上的劲头一松,被花锦南压着门板迅速推合上了。
“哼,我记得小时候我说我要当母狐狸,你乐得跟朵儿花儿似的,别告诉我你是替我高兴!”花锦南整个背靠着门板,以防周易破门而入,悠悠然地打了个呵欠。
周易听他这话,不由得大恼,叉腰站在门口骂道:“小花!你小时候不是说长大后要擦胭脂穿裙子么!怎么长大了变成这么个糙汉!哟呵长能耐了,还敢跟老子对架?!”
他满心得意地微微仰着下巴,就等着花锦南更为恼怒的回应,哪知房门之内安静了半天,也不见花锦南回骂半句话。
“小花?”周易的心咯噔一声,想着这人虽然是男儿身,但不知道内心是不是还是那颗粉嫩的少女心,不由得有些怪自己先前怎么说话都不经大脑,专戳人家痛处呢?
他敲了敲门,半晌,里面传出花锦南幽幽的声音。
“变成男的,可以保护她啊。”
花锦南靠着门扇,抬手看了看自己修长的十指,骨节分明,好似竹一般的清秀。他曾经为了某个人做出了改变一生的决定,可惜最终却无法保护她。
周易伸出敲门的手一顿,又颓然垂了下来,没有离去,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外,隔着一扇门,与花锦南好像隔着两个世界。
他对花锦南师父的死倒不是十分在意,只是毕竟曾同处一处,她死亡背后的阴谋诡计,却是他这数百年来一直追寻着的真相。
他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却听哐当一声,吓得他都快跳起来。周易恼怒侧过头看了看,只见幽深的长廊深处,一间房门大开,先前那小厮呆呆站在那房间的门口,手还是捧东西的姿势,脚下却跌洒了一盆热水。
“何事?”花锦南终于开了门,从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松松垮垮的长袍又裸露出半个腰身来,周易无奈捂脸,伸手帮着他往上扯了扯。
那小厮哆哆嗦嗦没说出话来,却见房内黑影一闪,脸色惨白的司寇准抱着昏睡着的连鲤飞奔而来,某一刻的脚步匆忙得差点儿绊倒自己。
“叫大夫!大夫!”
司寇准慌忙无措地喊着,抱着满裤子凝固血渍的连鲤往周易这边跑来,那神色,好像下一秒是他要死掉了一般。
呆立在门口的小厮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跟上,挥着手在后面喊道:“我们东家懂医术!”
司寇准飞奔路过的身影一停,因为不知花锦南医术如何,又心急于此时难能找到靠谱的大夫,下意识抱着一身血的连鲤跑到了一身酒气的花锦南身前,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结结巴巴解释道:“血……但是外面……没有看见伤口,可是,说是很疼,又沉……”
司寇准听着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的说明,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在他满心期待的焦急目光中,一身慵懒气息的花锦南终于伸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