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自认为性格和善，但毕竟也是个恶魔，无法容忍别人对我说谎。”达尼亚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将你的真实想法告诉我，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欺骗一个恶魔是什么后果！”

和缓而舒适的氛围被一扫而空，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下来，整个白石亭子里都弥散着肃杀而不祥的气息。处于达尼亚对面的索杰斯甚至有一种冬季提前降临的错觉，这是稍有不慎就会被冻结灵魂的寒冬！

索杰斯眼中一片茫然，即使达尼亚的质问充满了不善，明知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回答而殒命，他还是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他的表现实在是不像一个撒谎者，而是一个迷路的小孩子。

达尼亚看着索杰斯，心中有所了然，周围的冰冷氛围渐渐缓解。重新端起红茶，轻轻在杯底一摸便重新加热了冻成冰块的茶水，只不过即使变得热气腾腾，这红茶的味道也比不得之前了。

达尼亚嘴唇微微一抿：他对红茶的味道相当挑剔，心中有些后悔没有控制好情绪，结果影响到了红茶。

“我明白了......”将不中意的红茶放回去，达尼亚对索杰斯冷淡说道，“你并没有说谎......或者说你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说谎呢。”

“别看我被困在塔里这么久，我自认为还是很了解人类和所谓的人心的。这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人会将自己的欲望真实展现出来......”

“啊，那个女人我好想得到！啊，金币，我想要更多的金币！......那个混蛋一定要死！哪怕付出我的灵魂！”

“诸如此类，这类人虽然将丑陋的一面展现给人看，但却无比真实，旁人也没有对其指责的立场和权利。”

“不过大多数人在这方面还是含蓄的，他们会给自己的丑陋欲望打上精美的包装纸，然后拿出来给人看：看啊，这就是我充满荣耀的理想！”

“我不否认有人是没有伪装，真的具有伟大而耀眼的理想。但我以一个恶魔的身份保证，这种人的数量比‘心地善良’的恶魔还要稀少。”

“你也差不多呢......只不过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打上了伪装而已。”

达尼亚充满恶意的笑了出来：“你，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索杰斯顿时如遭雷击！

他脸上神色变换不定，过了许久才咬着牙问了出来：“那我到底是很么人，你说啊！”

“这种问题你找错提问对象了，应该问谁你不是知道吗？”

索杰斯的拳头微微颤抖，明明满腔的恼怒却不知该向谁发泄。

良久才大大呼出一口气：“我的动机如何与提出的愿望没什么关系吧，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达尼亚心中暗道：本能察觉到不利，然后立刻选择了逃避吗？真是可惜......如果对话接着进行下去，说不定我就要多一个堕落的契约者了。

说到底，达尼亚是个恶魔！

他或许会因为骸和法夫尼尔的关系而对索杰斯多加照顾，但本质上仍然是会诱惑人堕落、崩坏的恶魔！

恶魔最擅长寻找人心的缝隙，三言两语便可动摇最坚定的意念，将贞洁的处女引诱成淫荡的娼妇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无论达尼亚本身是怎么想的，他这种级别的高等恶魔即使不说话，单单是存在于此处都有能诱人堕落的力量。

索杰斯若不是因为意志坚强异于常人，而且本能更加倾向于没有善恶观的野兽，下意识转移了话题，逃避了“自我的欲望”这个无解难题。他恐怕在最后也会堕落，最终与达尼亚签下契约，成为忠实于扭曲内心而行动的行尸走肉吧......

“呃，这种程度就算了，接着诱导下去......恐怕骸会提着大剑来追杀我吧。活了那么多年了，总不能输给本能去诱惑人类——我也该懂得适可而止了。”达尼亚心中默默想到。

“好，既然你如此说，那就不再讨论这个问题。”达尼亚再次笑道，“你所追求的是力量，这一点没有错吧？”

索杰斯听到达尼亚不再追问那个问题，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此时无所谓的点点头。

“嗯，获得力量的手段不少呢，不过最直接、有效的果然还是和我签订契......”说着说着达尼亚忽然僵住了，面具上的表情都仿佛失去了活力。

“达尼亚？”索杰斯不解的看向达尼亚。

在索杰斯看不到的面具下，一滴冷汗缓缓从达尼亚脸上流下来......

杀气，只是针对了达尼亚一人的杀气，像是死神之手一般握住了他的心脏！

达尼亚当然不会因为心脏被捏爆就死亡，实际上就算把他身体碎尸万段也杀不死他。但他却明白，对于这件事情，那个捏住他心脏的存在同样很清楚。

很显然，对方捏住他的心脏只是在警告他而已。而如果他无视了这个警告......后果不言自明。

等杀气退去，达尼亚故作镇定的喝了一口红茶，装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一向挑剔的他此时竟然喝下了自己不满意的红茶，而自己毫无察觉！

“一万年了！整整一万年了！”达尼亚心中不满道，“这个家伙的臭脾气一点没改！”

怀着对某个人的怨念，连带着他看向索杰斯的目光都微妙了起来。心中有气之下，干脆凭空取出了几样物品放在桌上：“这里面你选一个吧！注意，只能选一个......多选了对现在的你也没好处！”

索杰斯莫名其妙的看了达尼亚一眼，在他眼中达尼亚就是突然间一动不动了，然后语气就变得恶劣了起来，实在让索杰斯摸不着头脑。

不再去关注受到惊吓的恶魔先生，索杰斯将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几件物品：一把碧玉雕成的精美匕首、充满古老气息的羊皮纸、黑不溜秋的卷轴以及一个索杰斯认不出来的不知名水果。

他忽然眼前一亮：果然......我都看不懂！

心中对自己的无知浅薄感到无奈......

好在达尼亚还是挺尽职尽责的，尽管非常不爽但还是为索杰斯解释起来。

“这匕首是超凡武装，虽然因为材质的问题而过于脆弱，不过却有着可以瞬间杀死超大型魔兽的剧毒。人类的话，无畏级光是破点皮就基本死定了，传奇级也抗不过半个小时......当然，这匕首想要伤到传奇级的战士或者大魔导师都很困难。毕竟很容易就碎了......”

达尼亚忽然阴笑了起来：“所以它的正确使用方法其实是碾碎后当毒药使......不过对于一柄超凡武装来说，这种使用方式有些奢侈了。”

索杰斯想了一下自己玩小刀的场景......能想到的只有自己被小刀割伤，然后被毒死的景象——真这样死了也太可笑了！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