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哥”了。
许克诗挑挑眉, 不再说话, 踩着拖鞋回到大厅, 躺进沙发里。
很好,比分还是1比1。
黎仁轩看着干净到几乎要发光的厨房台面,无奈一笑。
她果然不做饭。
5分钟内, 除了门将扑出一个精彩的任意球外, 比赛并没出现任何看点。
7分钟后, 虾仁的香味由厨房溢出来, 飘进大厅,飘入了许克诗的鼻腔中。
肚子在这时翻江倒海地狂吼,她从沙发上爬起来, 走到开放式厨房。
“好了吗?”许克诗盯着正在吱吱发响的铁锅。
只见一只玻璃碗躺在台面上,但里面空空如也。
“很快,再等下。”
电饭锅锅盖开着, 黎仁轩正往里面倒料酒。
“做面要用电饭锅?”许克诗说着, 凑过去一瞧, 里面是大米、虾仁、干贝。
他们俩都穿着拖鞋,现在她比他矮了一个头多,洗发露和沐浴乳的味道混在一起,随着她的靠近而将他环绕。
她的黑眼圈令她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双眼却仍大而有神, 皮肤白到有些苍白, 但不憔悴。
素颜的她看起来比平日少了几分戾气。
想到这里,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觉得自己用“戾气”二字来形容她未免有点搞笑……
黎仁轩看着她巴掌大的侧脸,有1秒钟的失神。
“我给你做了粥,你明天起来就可以吃。”
在英国的时候,也有异性给她带自己做好的食物来讨好她,其中鬼佬和华人都有。
但没人为她做过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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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些的……”她怔怔道。
“在那边刚开始都是在餐馆解决晚饭,双休日就是吃速食面零食,吃多了自己也受不了,没办法,只能自己动手学着做。”
他口中的“那边”,是纽约,是他离开这座城市后踏上的土地。
许克诗看着黎仁轩将汤倒进玻璃碗,十几只虾仁漂浮在汤中。
“你都是一个人住的吗?”她问道。
他在美国的第三年,她来到英国。
他回国进入城光集团,她还在伦敦念大学。
这十年好比他教过她的奥数题——
他们背道而驰,将彼此抛在身后。
与奥数题不同的是——
题目里的甲和乙总会不停相遇,但他们从没相遇。
“开始和陌生人合租一间屋,后来就和同学合租。”黎仁轩漫不经心地说,“你呢?”
“有时候一个人住,有时候和人合住。”
面在这时煮好,他转身走到对面,摘下挂在墙壁上崭新的捞面勺,打开水龙头冲洗一遍后,将白花花的面捞上来,倒进虾仁汤中。
黎仁轩端住玻璃碗两侧边缘,转身将这碗热腾腾的面放在岛式厨房中央的台面上。
许克诗走到另一侧,在高脚凳上坐下来,抽出筷子,夹起面——
面身挂着晶莹的汤汁。
她吹了两口气,而后一大口送入口中。
面的弹性刚刚好,不硬不软,汤头浓郁鲜美,不淡不咸。
难以想象仅靠他在超市买的几样食材就可以做出这么好吃的面。
水准不输给伦敦唐人街的面馆。
“在外面打过工吗?”她怀疑黎仁轩曾在美国做过厨子。
“在唐人街端过盘子。”
许克诗咧嘴一笑,原来他和她一样,都在异国干过端盘子这份工。
“吃慢点,小心呛住。”他抽出一个杯子,倒入半杯温水,将杯子推到她面前。
许克诗可听不进去,“呼哧”、“呼哧”,一口紧接着一口,将面往嘴里送。
她实在是饿坏了。
“球——进了!这球还踢了一个近门柱!”解说员的声音再一次拔高。
许克诗这才想起比赛还没完,她放下筷子,到客厅瞄了一眼电视,看完刚刚的进球回放画面,又重新回到高脚凳上继续吃。
黎仁轩踱步进客厅,看着电视画面,然后偏头看向她:
“是切尔西的球迷?”
“嗯,只要有空都会去主场看比赛。”她咀嚼着虾线被剔得干干净净的虾仁,“你也看足球的吗?你们美国佬都是看橄榄球的吧?”
黎仁轩失笑道:“我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不过我确实更爱看橄榄球。”
“我看你已经被洗脑了。”许克诗说。正如她受鬼佬影响喜爱足球一样。
她吃掉最后一颗虾仁,又喝下一口汤。
黎仁轩一笑置之,说:“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许克诗从高脚凳上站起来,一步步欺近他——
抬眼看着他漂亮的眸子,一边走,一边说:
“有女人在你家等你吗?”
她眼角闪着淘气的涟漪。
“如果我说有呢?”
“才怪。有女人的话,你又怎么会三更半夜跑到我这个干妹家里。”
一丝笑意在黎仁轩脸上出现。
他琥珀般的漂亮眼眸里荡漾着异样的光芒。
他对她的玩笑不做回应,只是笑了一笑,径自走到玄关处,换上鞋——
许克诗跟上前。
她要尽待客之道,送他出门口。
她将门打开,黎仁轩一步踏出门外。
“拜拜。”许克诗说。
黎仁轩却在这时转过身,一手插兜,长腿向前一步——
微微低下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突如其来、不快不慢、非常轻的吻——
仅仅是轻轻一碰。
许克诗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的唇离开她的脸颊,对上她的视线:
“回头见,干妹。”
直到他高大的身影在走廊消失,一阵风灌入玄关,许克诗才“砰”一声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