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青瓷碗掉落,碎裂一地,桑上手背上传来钻心的刺痛,疼的她眼泪都差点掉出来。Ω81Ω『中文网
她本是可以躲开的,但是当时多多刚好要凑过来喝汤,滚烫的汤汁朝着他的脸洒下去的时候,她想都没想的直接用自己的手臂全部挡了下来。
“多多,你没事吧?”桑上脸色一片惨白,不顾自己手上的伤,慌乱的拉过多多检查他身上有没有被淋到。
陈安然刻板的脸上顿时一寒,一把抓过桑上的红肿一片的手,深邃眸底是浓的化不开的冰寒之意,厉声怒喝,“你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你自己?”
多多本就因此受了惊吓,再加上他一直在注意陈安然的脸色,此时见他怒,恐惧瞬间席卷了他小小的身心,顿时张开嘴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简直让桑上心如刀割,她挣扎着要去抱多多,陈安然脸色一片肃冷,沉声呵斥“伊莉,把他带走,再让人送些烫伤的药过来。”
他说着不顾桑上的挣扎,小心的避开她手臂上的伤,铁臂扣着她的腰将她推进了里面的休息室,重重的关上房门,将那刺耳的哭声隔绝在外。
“陈安然,你放开我,你吓到多多了。”
桑上一脸的恼怒,挣扎着要出去,陈安然扣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浇在她的伤口上,“你这个样子还吓到我了呢。”
陈安然咬牙,精致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冷漠和刻薄,目光阴鹜的看着她已是一片红肿的手背。
刺骨的水温麻木了她手臂上的伤,桑上被陈安然的神情吓到,一时间也停止了挣扎,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捧了凉水浇在她红肿可怖的伤口上,薄唇紧抿着,那样子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呵护备至。
桑上心中微微一颤,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目光,她的心和手臂上的红肿处一样,一片烧灼的感觉。
“安然,我是一个母亲。”任何时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她欠多多的,哪怕用性命去还都不足以缓解自己心中的那份愧疚。
陈安然为她的伤口上了药,药膏涂抹在伤口处,一阵沁凉的感觉,缓解了那种烧灼之意。
“把衣服脱下来。”陈安然仿佛没有听到桑上刚刚的话,并不给予回应,在他眼里,他在乎的只有她。
尽管他知道自己该大气一点,他们的恩怨与孩子无关,所以在当多多对他表现出依赖的时候,他也尽可能的对他和蔼可亲,毕竟多多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但是刚刚这件事,确实让他很不悦,虽然不应该迁怒一个孩子,但是桑上为了多多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这一点让他甚至有些恼怒。
所以此时他的语气并不和善。
桑上一愣,下意识的抬手去抓衣襟,猛然间又碰到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陈安然慌忙抓住她的手,眉心皱起,“让你脱个衣服,不能小心一点吗?”
“我没事了。”桑上抽出手,脸上微微有些红,更不敢去看陈安然阴鹜的眼眸。
“把衣服换了,手臂上的伤给我看看。”陈安然不理会她的拒绝,他可没错过刚刚那整整一碗汤全部淋在她的手臂上,虽然隔着衣服,但是也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在桑上面前,陈安然素来霸道,尤其是不记得过去的他。
“算了,我真的没什么,还是先去看看多多,我担心他被吓坏了。”
那个孩子本来就敏感,身边人有一点点神情变化,他都能感受的到,她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好感,也就这么被吓没了。
“他自有人照顾。”
陈安然抓过桑上的手臂,轻轻将她的袖子挽上去,白皙的手臂上露出一大片的红痕,虽然没有手背上严重,但是看上去也很吓人。
他像呵护一件极其名贵的珍宝一般,为她的伤口涂了药,“看上去虽然有些吓人,好在这个药疗效显著,也不会落下疤痕的。”
药是陈家不外传的秘方特制的,对外伤很有效果。
桑上莫名的想起几年前伊莉告诉过她,因为陈安然总是出任务负伤,所以他们身上都会经常带着这个药,以备不时之需。
寒羽只是一个片警,也偶尔会接到一些执行命令,更何况是陈安然这样的身份,掌管着特殊部门,有时候任务极其凶险,受伤都是家常便饭。
一想到他也会受伤,桑上的心就好像被人戳了一下。
“你以前出任务,是不是也经常受伤?”
桑上不自觉的问出心中想法,并没有意识到这话有什么不妥,陈安然闻言却是愣了一下,抬眸深深的凝着他,淡淡一笑,“你是问以前还是现在?”
陈安然的笑带着冰一样的温柔,很是罕见,尤其是这两年,失去记忆的他,浑身透着一种冷漠,生人勿近的感觉。
“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至于这几年,任务都比较简单,没有生命危险,就算有,我是一名军人,任务比命更重要。”
桑上没想到陈安然这样的人还有这样的观念和节操,她以为就凭他和秦臻还有靳慕白他们做的事情,也跟正义搭不上边。
但是话说回来了,她是生长在和平年代的一朵娇花,自然不可能明白他们那种黑暗世界的疾苦,更何况商场上那种没有硝烟的战火之味。
不过话说回来,陈安然当初一力缉毒,与那些亡命之徒博弈,不也是赌上身家性命吗?
此时桑上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其实她并不了解陈安然,从六年前的离别,到再相遇,他拼了命的伤她,折磨她,甚至恨她。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他那几年的经历。
后来他失去记忆,她被他关进戒毒所两年,他们之间相对无言,除了彼此伤害,他们竟然没有真的卸下伪装,坦诚相待过。
此时没有了那种针尖对麦芒的相互讽刺,桑上这才意识到这一点。
“好了,手臂上的伤先不要沾水,晚上回去我再给你擦一遍,明天应该不会有事了。”陈安然并没有接着刚刚的话题,起身向门外走去,“你把衣服换一下,我先出去等你。”
桑上抬眸望着陈安然挺拔的背影,他身上仿佛带着一抹光环,六年的分别,他早已褪去当年的放荡不羁,磨练成今天沉稳睿智的陈安然。
其实桑上不知道的是当年她的诈死,对陈安然的打击有多大。
他宁愿相信她是真的死了,也不愿意相信她用一副假的尸骸去骗所有人,也包括他。
陈安然从休息室里走出来,外面的残局已经被人收拾完毕,靳慕白坐在一旁喝茶,伊莉候在门口,见他出来,微微垂下眼眸,并不敢往里面张望。
“小六呢?”陈安然朝伊莉使了眼色,她点头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是非常时期,绝对不可以轻心大意。
“走了。”靳慕白放下茶杯,“他自知闯了大祸,怕被你处置,所以溜之大吉了。”
闫修容今天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就有意针对陈安然,这可倒好,间接伤了桑上,陈安然再好的风度,也不可能既往不咎。
“算他跑的快。”陈安然冷哼一声,这笔账先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