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一箱子书当柴火烧了就熬了一碗粥,书香跟春暖两个分着吃了。

过了戌时尹智才回了朝云院,春暖跟书香也得以休息。回了屋子刚坐下,夏阳等人就过来探望。

看了春暖红肿的手掌,三人很是庆幸。虽说伺候少爷是件好事,可这代价太大了。不仅仅每日要听举人老爷念经,还要被打手板心。瞧春暖这红肿的手掌就知道,那举人老爷打起人来定是半点不含糊。

瞧春暖眼眶红红的,肯定疼的哭了。这一哭就鼻子眼泪直流的,那得多丑啊,二少爷见看了肯定不喜。

不过如今春暖去伺候少爷,她们以后也能以探望春暖的名义去书房转转,若真得了少爷的眼,想来二少奶奶也不会反对。

“春暖啊,陪读很辛苦吧,明日我去给你送饭吧。”夏阳一边转动着自己手上的银镯子一边说道。

春暖总算明白之前礼物的用处了。

“成,你们要去就去吧,我困了,先睡了。”春暖实在是没精神搭理她们。明早还得早起上课,哪里还有时间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如今算是想明白了,这府里的姐们情谊都是假的,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她还是好好的攒钱学本事吧。

教尹智读书的是位举人老爷姓牛,脾气也牛,说话知乎者也,摇头晃脑,听的春暖直犯困。但是打起人来力气却大的很,春暖对其感官并不是很好,看着他容易联想到小时候的班主任,那也是个爱打人手掌的人。

第二天,上半天就是抽背四书五经,考察尹智对四书五经的熟练程度。关键不仅仅要背的熟,还得答的快,若是慢了,她跟书琴就要被打手心。

春暖一个没忍住,这眼泪就飙了出来,她倒是想有骨气忍着的,但是实在忍不住了,这虽是副丫鬟的身体,但从小就没受过体罚,如今被打个两棍子,只觉得痛入骨髓。更何况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她只恨不得能疼死过去。

尹智瞧了,忙道,“先生,既然因我之过,打我便是,何故打个小姑娘。这也太不是大丈夫所为了。”

“二少爷,你要知道,男人人生在世,不仅仅是为自己活着。你的身后,有长辈有妻儿也有很多这样的丫鬟奴才。若你犯了错,不仅仅你要承担责任,也会连带这些人。如今不过是小痛,如何不能忍得。”牛举人淡淡回道。二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怜香惜玉,既如此,还算好搞。就怕他无欲无求,那才难办。

镇国公府,外人看来是鲜花锦簇,颇得上宠。但这也是镇国公苦心经营之故,可镇国公也是步步维艰,生怕自己行差就错。

国公府手握重权,兵符在手,是福亦是祸。

“先生之意,尹智明白。然尹智奉公守法,忠心皇上,又能有何问题?”尹智不解,直接问道。

他素来循规蹈矩,只不过不慕名利罢了,怎么仿佛他不学好,竟会连累一家子似的?

“自然无问题,然你如今日子,不过是得国公爷庇佑罢了。若哪一日没了国公爷的庇护,你可能护的了妻儿,护的了国公府上上下几百条性命?”牛举人直接回道。国公府到底势单力薄,这些日子与文臣又闹了不少矛盾,皇上有意收拢军权,只怕兵符难保。

“先生何出此言?”尹智听此,愣愣问道。

“哎!”牛举人长叹一声,却是不肯再搭理尹智了。

牛举人不仅仅是尹智的授课先生,更是国公爷的幕僚,最是了解府里现状,也晓得府里几位少主子的天赋能力。

三位少主子,也就二少爷天资聪颖,若心无旁骛的学习,他日未尝不能走马游街。

然而,这位二少爷平日里最是懒散,且定不下心来。不过到底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晓得承担责任,是个光明磊落的好儿郎。

但作为男子,光能承担责任也是不足够的。

男子是天,是天就得有能力庇护身边之人。

不管如何,若二少爷考中举人,登榜进士,就能给国公府加筹码,只是可惜,娶了怀化将军之女,虽缓了皇上对尹家的猜忌,但到底不是良配。

镇国公手握兵符,掌管十万大军。那怀化将军李守忠说好听点是位将军,然他当年之举算是得罪了所有的士兵,如今挂着将军的职位也不过干个文职罢了。

自打李安馨嫁入镇国公府,军营那边传出不少对国公爷不利声音。因着对李守忠不喜,连带着对国公爷也有了些许意见。

当然,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自然不是一桩婚事决定的,但是这桩婚事让国公爷在军队面前威信大不如前。虽缓了跟皇上之间的矛盾,但与同僚之间的争斗却越发紧了。

国公爷手上的兵符可不是一个人想要。

二少爷有这样的岳家,只怕以后烦人的事情不少。那李守忠是如此糊涂之人,他那女儿能好到哪里去。

再说,那好人家的姑娘又怎么会上演那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还来了个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牛举人想着国公府的前程琐事,眉宇紧锁。但他知晓尹智的性子,故而这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让尹智自己去想去悟。

有时候,这人啊,只有自己看懂了,才算懂了。旁人说的再多,也不过是白费口舌罢了。

尹智从小由杜夫人教养长大,家里上有嫡亲哥哥顶着,哪里担心过前程之事,今日听了牛举人一席话,也是懵懵懂懂的,但这心里却也有几分担心。

别看尹智整日懒懒散散无欲无求的,但他也不是傻子。他父亲已经忙的好些日子没在府里用膳了,大哥也是,那眉宇间能夹死个苍蝇。他虽然不是很懂,但他也晓得担心父亲长兄。

难得的,二少爷自发的跑去外院找国公爷谈心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