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羽儿躺在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一动不动。
外面的大门发出恼怒的响声,余音回荡在整间房子里,鱼羽儿淡淡的眸底似震出一丝裂痕,渐渐四分五裂地龟裂开来,一阵刺痛。
忽然想起,撑起身,赶紧去拯救那件衬衣,拿开熨斗,看着那个已无法消除的熨斗印,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怔怔地站了好半天,不舍地放下那件衬衣,想了想,转身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随便取了一套衣服换上,拿了自己的银行卡就出了门。
尽管她衣着皆不是名品,但因着那惊世绝俗的美,名品店里的店员无比惊艳地接待着她。
选不到那样带着暗条纹的,鱼羽儿只得选了一件平纹的浅蓝色衬衫,让她感到满意的是,这个品牌的衬衣提供刺绣字母的服务,可以让顾客自己DIY,于是她在店员的帮助下,在左边的袖口上亲手绣了一个小小的字母“Y”。
回到家有些晚了,她一边洗衣服一边做饭,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他那样生气离开之后,晚上还会不会回到这里来。
但她还是用心地做着晚饭,比哪一次都要更用心,当她将煮好的罗宋汤端上餐桌时,注意到墙上的挂钟已指向七点。
平时他顶多六点过就回来了,可是今天……
正在失落之时,大门处传来开门的声音,鱼羽儿暗淡的眼眸顿时一亮,连忙走到了玄关处,看到他正将大门拉来关上。
忙走过去从鞋柜里取出他的拖鞋,摆放在他的脚边,直起身来问他:“今天怎么回来得有些晚,还没吃饭吧?”
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盛飞鹄郁积了一下午的情绪又膨胀起来,一句话也不想说,换了拖鞋沉着脸就往里走。
鱼羽儿跟在他身后,低眉垂目,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小心翼翼地问道:“晚饭已经做好了,你要吃吗?”
男人仍不吭一声,脚下却向饭厅走去,在桌旁坐下,盯着那碗罗宋汤,浓眉一直蹙着。
鱼羽儿取过一个小碗,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
“先喝碗汤吧。”
男人沉默不言,盯了面前的小碗一会儿,才拿起小勺慢慢喝汤。
鱼羽儿去盛了一碗饭出来,放在他面前,这才坐到他的对面。
男人始终黑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吃饭吃菜,吃完后就站起身去了卧室,就没看过对面的女人一眼。
鱼羽儿食不知味,只吃了小半碗饭就实在吃不下去,起身收拾碗筷时,见男人已换了家居服从卧室出来,仍是不看她一眼,径直去了书房。
鱼羽儿知道他一定还有工作要处理,赶紧泡了一杯茶给他送了进去,感受到那低沉的气压,她没敢说话,只是将茶杯放在他手边,就默默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书房门。
下午堆积了很多事,等到鱼羽儿做好收拾完,已是九点过了。
走出厨房,正看到男人从卫浴间里出来,明显刚洗完澡,已换上了睡衣。
盛飞鹄仍不看女人一眼,径自走去卧室。
鱼羽儿看着他的背影,有片刻的恍惚。
两年多前,当他把她当作玩物一样肆意凌虐之时,她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会有今天,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样脾气暴躁的男人,也会沉着性子跟她冷战到底。
轻轻叹了口气,心胸里酸涩无比,慢慢走去卧室,男人正站在窗前,背影如山。
鱼羽儿默默取了自己的睡裙,转身走去卫浴间。
洗完澡出来,推开卧室门,不由愣了一下。
卧室里已拉了窗帘关了灯,一片昏暗中,男人在床上侧身而睡,背对着她的方向。
她慢慢走近,在床边怔愣地站了一会儿,明显感觉到他的疏离,实在无法就这样去躺在他的背后,只好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帮他关好了卧室门。
走进哥哥的卧室,看了眼那张覆着防尘布的床,实在不想深更半夜地去折腾铺床,于是在衣柜里取出一个枕头和一条薄毯,走去客厅,在沙发里睡下。
仰躺着发了一会儿呆,没有丝毫睡意,翻了个身面朝里紧偎着沙发靠背,闭上眼,想象着自己是靠在男人怀中,可这感觉哪里一样?
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他们再这样冷战下去,会不会最终以分手告终呢?
心,蓦地一疼,痛意浸入骨髓,浑身冰凉。
咬了咬嘴唇,拼命想放空自己的大脑,什么也不要再去想,可是心却仍紧缩着疼,根本无法自控。
身后的沙发忽然一沉,宽阔的身体与火热的体温立刻就贴上了她冰凉的背,她身体不由缩了一下。
“睡进去点儿。”低沉的嗓音拂过她的耳畔,男人的身体挤了挤她。
“你怎么不在床上睡?”这沙发怎么能挤得下两个人,更何况他那么高大。
“你为什么不在床上睡?”男人立刻反问回来。
“……”
感觉到他在身后又挤了挤她,似乎还是挤不下,忽然背后一松,男人已翻身下地。
她刚想转身去看,身体忽然一轻,人已窝在他的臂弯里。
“你干嘛?”
“回床上去睡。”
盛飞鹄说话间已抱着她走进卧室,将她一放在床上就立刻覆身而上。
“你……唔——”
后面的话被他尽数吞入口中,柔韧的薄唇轻碾着她软嫩鲜香的唇瓣,男性热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柔美的脸颊上,几乎是立刻便让她动了情。
小嘴被他硬着舌头撬开,只矜持了一下,便主动配合着他的纠缠,软软的小舌摩挲着他的,让男人也情动不已。
一番气喘吁吁的热吻之后,男人离开她的唇瓣,哑着嗓音教训她。
“鱼羽儿,是不是我太宠你了,所以你胆子越来越大,竟敢闹脾气跟我分床睡?”
鱼羽儿委屈着:“我没有闹脾气……”明明是你一直不肯理我的。
“没闹脾气你干嘛睡沙发?”
“……”
盛飞鹄见她不吭声,健壮的身体忽然压了下来,带着惩罚的意味。
鱼羽儿被沉重地压住,顿觉呼吸困难,小手推抵着他。
“你压着我了……”娇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与不自觉的撒娇,男人立刻就心软了。
撑起了身,俯头看着她,眉头仍微蹙着:“有没有听说过‘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句话,嗯?”
鱼羽儿心中蓦地一酸,她当然听说过这句话,这是一句只专属于夫妻之间的俗语,他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用在了他们之间。
“回答问题!”男人皱着眉。
“嗯。”
“既然知道,那还跟我分床睡?”
酸意钻入鼻间,直冲入眼眶,鱼羽儿拼命忍住,紧抿着小嘴。他没有涉及一个字,却每一个字眼里都明明白白地把她当作妻子,只是……命运弄人,她已经失去了做妻子的能力。
见她默不作声,男人对她的虚心受诫感到满意,继续谆谆训导。
“以后不管怎样生气吵架,也要跟我睡在一张床上,记住了没有?”
鱼羽儿抿着小嘴,无法回应,他们不会有以后了,这样的要求她根本无法做到。
女人的沉默,让男人眉头皱得更紧:“我问你记住了没有?”
“我……”鱼羽儿不想骗他,也不想敷衍他,更没想好该怎样跟他说清楚,只吐出一个字就哽住。
盛飞鸿见她又抿着小嘴不说话,心里便又有些运起气来,低头看见她胀鼓鼓的胸脯,忽然俯头下去。
鱼羽儿猝不及防,忍不住一声嘤咛,小手下意识就去推他的头。
男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眼看女人轻飘飘地就要浮上云端,男人忽然停了下来,抬身凑到她耳边。
“回答我,记住了没有?”
愉悦的感觉忽然回落,鱼羽儿说不出的渴望和难受,听到他仍在纠缠她的回答,又不知该如何回应,身子不由自主地扭来扭去。
“嗯?”男人的指尖忽然用了些力。
鱼羽儿顿时被刺激得叫了出来,身体颤得不行。
“快回答!”男人灵活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作恶不已。
女人被撩拨得意乱情迷,身体不断给出最诚实的反应,娇喘着渴望至极。
“……记……记住了。”
“记住了什么?”男人沉住气,咬着她的耳珠,哑着声音,“说清楚一些。”
“……以后无论生气还是吵架,都要跟你……跟你睡在一起。”
最后一个字酸涩地哽在喉间,一股巨大的悲伤席卷至全身,冲刷掉所有的身体反应,鱼羽儿眼眶蓦地一热,双手忽然用力抱紧了男人,将小脸埋进他颈窝里。
“真乖!”男人终于唇角上扬,露出满意的微笑,“要好好记住你说的话。”
女人埋首不语,让男人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将她微微扳开,昏暗的光线里,他仍立刻就看到了她眼角的泪光。
“怎么哭了?”盛飞鹄顿感不安。
鱼羽儿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么昏暗的光线,他都能看清楚她,慌忙吸了吸鼻子,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又埋进他颈窝里。
“你突然停下来……我好难受。”她用着一种撒娇的语气埋怨着,还带着几分委屈。
盛飞鹄的唇角顿时挽出大大的弧度,心里一阵愉悦,侧头在她耳畔呵气道:“是不是很想要?”
鱼羽儿喉间酸涩哽堵,不敢多说话,只轻轻在他颈窝里点了点头。
男人的身体因着她这一点头,立刻就起了反应,一股热潮冲上脑际,呼吸都粗重起来,捧了她的后脑,热切的吻立刻便铺天盖地而至……
一次又一次的浪潮袭来,鱼羽儿流着泪,敞开了身心荡漾其间,痛苦,愉悦,悲伤,又刻骨铭心。
这是重逢以来最为酣畅淋漓的欢爱,她倾尽全力,配合着男人的百般花样,就连声音都不再像以往那般压抑地憋着,一声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喟叹,纠缠吸引着男人的灵魂,让他前所未有的情动不已,恨不能与女人融为一体。
鱼羽儿紧紧抱着男人,亲吻他汗湿的身体,眼泪混在他的汗水中流下。
对不起,原谅我无法成为你的妻子,忘了我吧,在以后的日子里,彻底将我遗忘,而我,只想做那一朵孤独的香槟玫瑰,此生,永远只钟爱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