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与其说邪恶,不如说是无聊。我建议大家数鱼的鳞片,就是把鱼的鳞片一片片的拔下来,看谁最先数完,就算谁赢。在茫茫大海上,也只能如此无聊了。就这样,我们度过了漫长的三四天。笑笑的压抑才算好了许多,突然她盯着海水仔细的看,脸色顿时露出笑容。我诧异了,用不着反差这样大吧?
这种看似无聊的事,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比如睡前数羊。就是利用人对重复事件的疲劳,所产生的错觉。
清朝时,安徽绩溪有一名寡妇,远近闻名,她是当地贞洁的典范,和丈夫成亲没几年男人一命呜呼,也没留下孩子。她就这么一路守寡三十年,最后以其贞节成为了当地的名人,并上奏朝廷,由朝廷赐建了牌坊。
寡妇后来病重,她的小姨子去看她,病榻之前问:“你这么多年守寡不易,还好为本地争光,也算留名后世。”
寡妇苦笑,指了指放在床头的一个小罐子,示意小姨子拿过来。小姨子掂在手里,虽不大,但是很沉,打开就着光一看,里面是黑乎乎的豆子,又干又瘪,看起来有年头。
寡妇说:“我这些年就是靠这罐豆子熬过来的。”
看着小姨子困惑的表情,寡妇说:“我好多晚上差点都熬不过去了,这些时候,我就打开罐子,把豆子往地上一撒,然后就着灯光,把地上一个个豆子都全部捡起来,最后豆子全部捡完了,也累得不行了,就这么上床睡觉了。”
小姨子恍然,寡妇就是用这罐豆子换到了那朝廷恩赐的牌坊。
所以我想到了这个故事,也打算无聊的时间里,数数鱼鳞,以便熬过孤独和寂寞。
就这样借助这个无聊的举动,我们又飘浮了三天……
“哈哈!我们离开了深海区,你瞧这边海水浅海色的,说明附近有岛屿!”笑笑指着海水,话还没说完。果然我就望见不远处,飞起好多海鸟,成群结队的捕捉海中的鱼虾。
有海鸟就意味方圆一百公里之内有海岛,甚至是有人居住的海岛。如果是那样,我们就算得救了。这样更让我们兴奋了,顿时精神大爽,恢复了许多。
这时一只鸟飞了过来,落在我们的船只上。只见小碗猛地一扑,就把鸟给抓了。她玩弄了半天,居然把这只鸟给玩死了。我提议把鸟给吃了,毕竟生吃了太多天的鱼,有些厌烦,拿这个改善生活。
这只鸟有松鸡大小,我用匕首将鸟皮给撕了下来。将肉细细切好,放在太阳底下烤了许久。就这样一人一口的生吃,虽未经厨师烹饪,但味道实在是太过鲜美。让我大饱口福,说实话,我从未吃过如此鲜美的鸟肉,比北京的全聚德还要美味不知多少倍。
当我们还在回味美食时,一片浓云卷了过来,把烈日给遮挡了,风越来越大,潮水也越发涌起,天空中乌云密布,云层间偶尔出现一道道闪电,看样子暴风骤雨即将到来,海上遇到风暴可不是小事。
“小夏,这是大暴雨要来的前兆,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这肯定是逆风。你需要把船帆收下,速度一定要快!”笑笑看着远处的乌云,神情颇为凝重。
作为一个资深海员,她对这种暴风雨很有经验,这片海域虽然不是深海区,但稍微起个风,就有大浪头,这种救生艇,最大的优点就是扛得住风浪。
我按照笑笑的吩咐,将船帆收好。并用油布在船尾搭了一个临时庇护所。外面越来越黑。我问笑笑:“暴风雨快来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没什么意外吧?”她点了点头说“我吃得消!待会,不论如何,都要牢牢拽住船舷!”我和小碗点了点头。就等待风暴来临。
轰隆隆!!
天上的雷声越来越近,从之前的闷雷变成响雷,明明是白天,天色却在短短的几分钟内阴沉下来。笑笑的眉头更加发皱了,这暴风雨让她心底没由来的一阵阴郁。我也跟着神色凝思。
人在大陆或海岛上,遇到再大的风云,心里也不会慌。那种脚踏实地,大不了淋个落汤鸡的感觉,没有在海上呆过的人,是完全不可能明白的。而这周围都是茫茫大海,只要有个风吹浪动,都有可能掀翻船只。
我们在海上漂泊了大概十来天,从深海飘荡到了浅海,船只已经有多处破损了。我担心再这样下去,船只可能会彻底毁坏,那我们就只有彻底的葬身在鱼腹之中,彻底从人间抹去了。
“小碗,假设船翻了,你打算怎么办?”小碗不生不死,海水根本淹不死她,但她现在又只能和普通人一样,如果被鱼给吃了,她也算是毁了,而且比我们更惨,魂飞魄散,起码我们还能转世投胎。
小碗笑了笑,没有说话,盯着我愣愣发生。
唰!!
劈啪!劈啪!
只听得油布上,猛烈的水滴撞击声。夹杂在雷鸣之中,豆大的雨点便从天上砸落下来,干燥的甲板顷刻打湿。顷刻,暴风伴随这骤雨降临。船只剧烈颠簸,海浪卷起数米高。整只船伴随着海浪不断的上下起伏,如同喝醉的人一般,摇摇晃晃,颠得我们一阵狂吐。
轰隆隆!
窗外阴沉的天色被照亮,雷声随后响起,不过渐渐的巨大的雷鸣,竟完全被海浪给遮盖,海水哗哗灌进去船舱,又被海浪从船舱颠了出去。整只船体剧烈晃动,摇得我们东倒西歪,在船舱里划来划去。尼玛的,别说多吓人了!比那过山车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夏哥哥,我们不会有事吧?”
“没事,没事,一阵暴雨而已!”我虽然这样说,心里也没有底。连日漂泊搞得我们十分疲惫,有事没事就不好说了。
暴风雨越来越大,小碗和笑笑,也不得不努力的将船舱里的水舀出去,我只好死死拽住油布,防止它被吹走,海潮每一次翻滚,我就越发费劲。
黑夜很黑,风也大雨也急,小小的皮艇在偌大的海面上飘摇不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暴风骤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我们还能互相看清楚对方的面孔,说话的声音也能隐隐约约听到。现在,就算面对面,就连小碗和笑笑喊破喉咙,我也完全听不清楚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救生艇艰难的行驶在风雨中,虽然小碗和笑笑不断的舀水,但于事无补,因为雨下的越来越大,船里的积水也越来越多,已经开始一点点的往下沉了。外加海浪打来,又有大量海上灌进来,那里舀得及时。
茫茫的深海,此时如果沉船,后果可想而知。
“快!快穿救生衣!”我们的救生衣始终没有丢弃,一来可以保暖,二来遇到特殊情况,还能勉强支持一阵。我比比划划,让她们停止舀水。
她们点了点头,表示只好如此。笑笑道:“这个天气,在海中飘荡,我们肯定会分散。最好拿绳子绑在一起,一起跳入海中!”确实,随着洋流而走,运气不好就撞到礁石,或葬身鱼腹了,多个人总多些力量。
我将身子系好,绑在每个人腰间。笑笑看准备好了,急吼道“这船要沉了,如果我们不及时跳水会被带进漩涡里的,我喊道三,一起跳!”
“一、二、三……”
喊到了三,我们三人同时跳到海中,没游出几步,那船咔擦一声,断为两截,船头和船尾翘了起来,不一会打这漩涡,沉到了海中,无影无踪。
那只船刚沉没不久,一个大浪掀了过来,仅剩余的一点油布,和船帆也终于彻底的沉入水底。我们三人紧紧抱在一起,又惊又怕又恐又惧。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一阵巨浪拍打而来,将小碗和笑笑推到了前面,刹那,后浪再次卷来,她们两个就无影无踪了。
我想上前抓住她们俩,可惜风浪太大。一不留神一个巨浪打来,海浪里带着一根木棍,将我砸晕了。我只觉得两眼一黑,整个人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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