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亮回到界凡,来到努尔哈赤的营帐,详细报告了刘綎军中的情况。
“好!看来刘綎与王兴已经产生了矛盾,而且这个矛盾正在扩大,真是天助我也。阿敏,杜度!”努尔哈赤听了杜亮的报告,非常高兴。环顾了一眼帐内的各位旗主、大臣,点了镶蓝旗旗主阿敏和镶白旗旗主杜度的将。
“在!”阿敏和杜度出班,叉手行礼。
“阿敏,你带领镶蓝旗立即前往阿布达里冈北面埋伏,挡住刘綎北进步伐,明日一早派少量兵力隐藏于山顶。杜度,你带领镶白旗一同前往,等刘綎的军队全部进入埋伏圈,自阿布达里冈西面迂回到南面,堵住刘綎退路,务必将他们全部杀死,不能逃走一人!听明白了吗?”努尔哈赤令道。
“听明白了!”阿敏和杜度大声答道。
没人置疑努尔哈赤的决定,因为他们有这个自信。
镶蓝旗共有三十三个牛录,约一万人,镶白旗十五个牛录,四千五百人,以一万五千大金勇士对明军和朝鲜联军的一万六千人,虽兵力相当,但大金勇士战力强过明军数倍,又是大胜之下,士气正旺,伏击毫无准备的明朝联军,后金上下毫不怀疑,这肯定又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
时间再回溯二月二十七日下晌,刘綎的军队已经出发接近两天了,王兴的军队仍是缩在军营里,没有任何出城的动静,山货店的老板基本已经确定,王兴的京军不会参战,连忙将这一情报用信鸽报了出去。
他哪里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洪承畴的监视之下,等他放出信鸽,他的历史使命也就完成了。当日晚间,山货店被京军查封,老板和伙计全部被抓。
二十八日一早,王兴率领京军四营,离开宽甸,沿着刘綎进军路线,悄悄加入战场。
宽甸城里建奴的暗桩已经清除,城外建奴的细作已经被刘綎的部队清了一遍。出发前,王兴又早早地派出斥侯,沿行军路线仔细侦查,完全排除了建奴的细作,所以,他这支部队加入战场,建奴被瞒得死死的。
得益于刘綎前期的扫荡,京军没有遇到任何抵挡,进军的速度很快,于三月初二午时,顺利抵达牛毛寨、马家寨。
牛毛寨和马家寨,分别位于董鄂路东西两侧一座不算太高的山上,是一处咽喉要道。
王兴打量着这座山,说是山,其实石少土多,跟个大土堆差不多,临向董鄂路一侧皆是缓坡,可骑马而上。
守卫二寨的是朝鲜军左营将军金守河,听闻王兴带兵而来,非常惊奇,连忙出寨迎接。
王兴进入牛毛寨,对金守河说:“金将军,牛毛寨、马王寨是赫图阿拉到宽甸的必经之路,战略位置非常重要,请你移兵马王寨守卫,京军守卫牛毛寨,务必给南路军守好这条退路。”
金守河答应一声下去,将全部兵力都撤到马王寨,洪承畴指挥白玉卒接手了牛毛寨的防务。
牛毛寨有一个议事厅,暂时做了王兴的帅帐,潘金等参知军事部的人在帅帐里赶紧布置起来,墙上挂上地图,又把一个大沙盘摆在帅帐中间。
这个沙盘是根据王兴的提议制作的,洪承畴的参知军事部自进入辽东以来,就开始制作这个东西,将辽东的城池、山川、河流的地形地貌,根据斥侯的侦察,全部在沙盘上体现了出来。
京军的人早就知道这个东西了,白玉卒等人对王兴的这一创举感到非常钦佩。沙盘一出现,使战场形势一下子变得立体化、形象化、具体化,让人感觉一目了然,非常清晰,比之地图强了何止百倍。
沙盘弄好后,王兴招呼洪承畴、李忠,三人来到沙盘前:“李公公,彦演兄,根据黄浩派人传回来的消息,杜松、马林部已经全军覆没,而李如柏部刚出鸦鹘关,如今刘綎部成为一支孤军,情势非常危险。我已经让洪林命令刘綎退兵,不过,我估计他不会听我的命令?”
“啊?鞑子这么厉害?王大人,刘綎为什么不退兵?不退等死吗?”李忠不解地问道。
“我怕建奴会持杜松的令箭令其前进,在这种情况下,刘綎因为内心惧怕杨镐,怕是不会相信我的话,从而拒绝执行我的命令。”王兴道。
“那怎么办?如果是那样,刘綎就危险了,咱们也处于危险之中。大人,咱们是不是赶紧退回宽甸?保住性命要紧啊。”李忠一听王兴这话,立即慌了。
“你瞧你那熊样!退回宽甸?我自打出来宽甸就没打算回去!不跟建奴打一仗,我是不会退兵的。”王兴鄙夷地看着李忠道。
“哎哟,我的王大人,打什么打呀?赶紧撤吧!杜松和马林那是多少兵马?五万吧?让鞑子一股脑就给打垮了,咱们现在只有四千兵马,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李忠急得直跺脚。
“你别急,听我解释。这一仗必须打,理由有三。一是刘綎的一万兵马不能不救,如果看着他被歼灭,我心不甘。最主要的,如果他再败,那么辽东局势大坏,朝廷将来更加艰难。我等食君之禄,就必须为君解忧,不能见到危险就跑,那不是忠臣所为。二是姜弘立的朝鲜军不能不救。我大明在辽东有两个盟友,一个是朝鲜,一个是叶赫,他们的存在,对建奴形成了有力的牵制,使建奴不敢放胆进攻我大明。如果不救姜元帅,那么朝鲜还有可能倒向建奴,对我大明的损失可就不是以万人来计的。三是腾骧左卫自出京以来一直都在练兵,军容军纪、基本素质都有了很大提高,但没见过血,没经过战斗洗礼,算不上一支铁军,所以必须打上一仗,让他们见见血,杀杀人。”
“哎哟,我的王大人哎,你说的这些我懂,可是咱就这点子兵,能打赢吗?打不赢的话就把老本都搭进去了,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了。”李忠急得脸色通红,就跟输了老本的赌徒一个样。
“别急,我既然想打,那就有七成的把握,你觉得我不惜命?我堂堂四品高官,还不如你个没蛋的太监金贵?”王兴笑骂了一句。
“你那不要命的疯劲,谁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李忠一听王兴说有七成把握,稍微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嘟嚷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