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梅尔谦和地笑了笑。但陈奥总觉得这人脸上有一股市侩气息，每一道皱纹都透着一股狡猾、阴险。

陈奥客气地行礼，心里却暗暗留意，心想，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人懂汉语，看来以后跟蓝玉烟商量什么事，得小心点了。

这时候，贾拉里招呼一声，众人回神宫，今晚设宴欢迎圣女回归，款待陈奥。众人欢欢喜喜地准备返回，贾拉里一把抓起蓝玉烟的手，脸上带着阴测测的微笑，小声说了一句什么。两人便一起上了座辇，并肩而坐。

陈奥看向霍尔柯兹。霍尔便小声翻译道：“刚才他说，绝不会让圣女耍花样的！”

陈奥眉头一皱，默然不语。一起回到拜火教总坛神殿，已经是夜幕降临。神殿到处燃着火炬，将偌大的宫殿照得犹如白昼。在一处宫殿，已经摆了桌椅。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瓜果美食，一些身着轻纱的美丽胡女手里捧着酒壶，站在神殿周围，准备为客人斟酒。

贾拉里与蓝玉烟并肩坐在最中央，在贾拉里旁边就是首席长老斯梅尔。陈奥被安排在蓝玉烟身旁。这样的安排，足以看出陈奥现在的地位，已经隐隐排到了第四位，仅次于斯梅尔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只是有一个虚名罢了，根本没有实权。现在就算让他支使一个下人，恐怕都有些困难。

贾拉里一声令下，宴会便开始了。陈奥在大宋也参加过许多宴会，不过在中原，更讲究地位身份。在这里就不一样了，整个宫殿里显得有些乱，有唱歌跳舞的，有喝酒吃肉的，甚至还有比武较量的。

不时有长老来向教主圣女敬酒，当然也不会少了陈奥这位新贵。陈奥能看得出来，这些人毕竟是信教的信徒，对于权势地位没有中原那些当官的看得重。因此许多人都是真心来恭喜他的。受到这样气氛的感染，陈奥不免也喝了许多葡萄酒。虽说没有白酒烈，但后劲却大。不多时便有些头重脚轻，晕晕乎乎了。

隐约中，他转头看了一眼，见蓝玉烟脸色冷淡，眉宇间有浓的化不开的忧愁。陈奥忍不住用胳膊肘顶了顶她的胳膊，小声说道：“玉烟，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蓝玉烟面无表情，直直地看着前方，说道：“你现在志得意满，何必再来冒险帮我？”

陈奥笑道：“你这话说的，我陈奥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么？你放心吧，你没忘了你的仇。不过咱们要报仇，总得先活下去吧？所以，我们要稍安勿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话音刚落，身后一个阴阴的声音说道：“陈教主想要吃什么呀？”

陈奥吓了一跳，回头就见斯梅尔那张阴险的老脸正在眼前晃荡。也不知他是怎么无声无息地来到自己身后的，更不知他把刚才的话听去了多少。斯梅尔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什么意思，还以为陈奥想要吃什么东西。

陈奥赶忙摇手。斯梅尔趁机向他敬酒，陈奥恭恭敬敬地陪他喝了一杯。斯梅尔拍拍陈奥的肩膀，笑道：“陈教主少年得志，不骄不躁，好啊……好啊……”

斯梅尔说完，抬脚往回走。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朝蓝玉烟和陈奥笑道：“对了，圣女，长老院已经决定在十天后的祭火日向光明神祷告，由神明决定你是否有罪。这几天圣女可要斋戒沐浴，虔心祈祷啊！”

斯梅尔说完，便笑着走了。蓝玉烟闻言，面色一变，惨白如纸。陈奥却有些纳闷，这个斯梅尔对蓝玉烟说话，明明可以用波斯语，怎么会用拗口的汉语？他难道是说给我听的？

陈奥问道：“玉烟，那老头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蓝玉烟怔忡地答道：“每个月都有一次祭火日。他们准备在那天对我进行检查，看我有没有违犯教规。如果违犯了，就可以直接处以火刑，向光明神谢罪了！”

“啊！”陈奥吃了一惊，“都检查什么啊？”

蓝玉烟颤声道：“其实圣女最重要的就是圣洁。只要我的处子之身还在，就不会有太大的关系。只是……贾拉里一定会从其他方面下手的……他一定是想在祭火日那天搞阴谋！”

陈奥也有些担忧。不过他又想，斯梅尔老头儿为什么要特意提醒我这件事呢？难道他是在暗示我什么？

想到这里，陈奥就对那首席长老斯梅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假装起身去给别人敬酒，端着酒杯便去找斯梅尔。远远的看见斯梅尔站在神殿侧门，陈奥忙大步上前。斯梅尔似乎也看到了他，径直转身出了神殿。

陈奥更觉疑惑，也跟着出了神殿。神殿外是一片花圃，清风吹来，带着一股淡淡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花圃里很安静，没有旁人。陈奥看见斯梅尔在花圃里貌似闲庭信步，实则是在等着自己。陈奥心里疑惑更盛，放慢脚步走上前，笑道：“有点不胜酒力，出来躲躲，哈哈……长老莫非也是出来躲酒来了？”

斯梅尔狡黠地笑了笑，道：“是啊，年纪大了，就喜欢清静。陈教主……”

“长老您千万别这么说。”陈奥忙道，“我在您面前，就是个晚辈。”

斯梅尔哈哈一笑，道：“好，陈奥啊，那我们去前面坐坐？”

陈奥点头，跟在斯梅尔身后，走到不远处两个石凳上坐下。陈奥已经猜到，这老头儿必然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因此也不着急，默然不语，等着斯梅尔先开口。

果然斯梅尔先扯了一通花花草草，接着便道：“陈奥啊，你应该知道，我在长老院里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陈奥“谦虚”地点点头，笑道：“是啊，您是首席长老，别说在长老院了，就算是整个拜火教，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啊！”

斯梅尔摆摆手，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点夸张了。咱们都是光明神的信徒，全都要听从神明的指示！”

“是是是！”陈奥忙起身，对着虚空张开怀抱，行了一通向光明神祈祷的礼节。

斯梅尔并没有跟着他做样子，依然端坐如故，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在陈奥身上乱转，仿佛在说，这小子装模作样的本领，比老夫还强啊！

眼看着陈奥表演得滴水不漏，斯梅尔似乎没有了耐性，起身道：“还有十天，蓝圣女就要接受神明的检验了。陈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老夫定然会好好照顾你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