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陈奥满心的不乐意,但总归不能虎头蛇尾,挂印而去。凡事总要有始有终,这也算是陈奥的原则。要么当初不答应赵恒给的这个官职,既然答应了这件差事,那就要有个结果。
陈奥收拾好心情,将一干女眷安顿到后衙,便来到大堂,与县衙官吏了解情况。这葫芦县地处偏僻,人口又少,基本上没有什么大事。唯一要紧的,那就是来往客商较多。许多人都会选择这里当做一个中转站。因此,葫芦县二百多户人家,几乎没有从事农业的,全都在赚这些商队的钱。
有的开起了客栈酒楼,有的干些为人跑腿的营生。由于人口流动频繁,葫芦县的治安和管理有很高的要求。不过这些具体的工作,都有县丞徐明华负责。这徐明华就是本地人,读过几年书,被推举出来进京考试,却没能中进士。原本他是当不了官的,无奈这葫芦县穷乡僻壤,那些有关系的都不愿意来。
于是朝廷索性给徐明华安排了个不入流的小官,回到葫芦县。徐明华能够“荣归故里”,倒也心满意足。而且在这葫芦县有了点实权,他更是面上有光。这一干就是十几年,也终于爬到了县丞的位子,算得上葫芦县土生土长的人物。
至于那位吴国忠吴主簿,就是个真正的倒霉蛋。没有背景,没有关系,被踢到这里当小官儿。吴国忠也是心灰意冷,多年来也不求上进,是以始终待在这个位置上,没有挪过窝。幸好这几年他心态好了许多,得过且过。现在更是开了一家小酒馆,领着薪水,赚着外快,没事儿逛逛窑子,倒也逍遥自在。
另外还有你城门口见到过的司税官唐东来,也是官油子一个。因为葫芦县过城税油水高,他多年来始终坚守在岗位上,不离不弃。那位周捕头也是本地人,混了多年混成了捕头,心满意足。
陈奥对自己这班手下有些哭笑不得。幸亏这些人倒也算熟悉葫芦县的情况,只要能干好自己本分的事,陈奥也不打算过问他们那些破事儿。
忙活了一天,陈奥这才回到后衙。家里有几个女人的确很不错,原先的后衙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经过她们这一天的收拾,顿时改头换面。
如今已经进入初冬,天气一天冷过一天。但后衙里生着暖炉,桌上还摆了个大火锅,让陈奥觉得十分温暖。今天算是他们一家人来到这葫芦县的第一天,当然要好好庆祝一番。
七个人都不是外人,围坐在火炉边,倒也其乐融融。陈奥端起酒杯,笑道:“这次我没弄清楚葫芦县的情况,就贸然应下了这个差事,实在是失策。不过这里山高皇帝远,虽然环境恶劣了一些,但我看一应设施倒也完善。咱们既来之则安之,先在这儿安顿下来,过一阵再说!来,干!”
众女哄然应声,举起了酒杯。赵菱听陈奥这么说,就知道他一定是打定了要离开这里的主意。她跟着喝了半杯酒,笑道:“陈奥,你这次是惹得陛下不高兴,才被贬到这里来的。既然你不愿意当逃犯,只怕还得讨一讨陛下的欢心,这才能顺利离开这里啊!”
陈奥默然不语,萧水仙撇了撇嘴,道:“皇帝是你的叔父,你当然想着讨好他。哼,依我看,咱们还不如直接回大辽得好!”
她们一路走来,相处融洽,情同姐妹。赵菱的秘密,大家自然也都知道了。萧水仙这么说,并没有攻击赵菱的意思。只不过是她一直以来的不忿,极力想要怂恿大家跟她一起回辽国。
赵菱笑笑,并不说话。宣宁拉起萧水仙的手,笑道:“水仙妹妹,如果我们跟你去了辽国,自然能享受锦衣玉食,但还能像现在这般自由自在么?陈奥知道了太后的秘密,必然会受到猜忌。而到时候大宋的皇帝必然也对陈奥产生敌意。到那时候,咱们的处境才更加难受呢!”
陈奥点点头,道:“宁儿说得没错。我是最受不得拘束的人,在这里虽然环境艰苦一点,但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萧水仙撇撇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不提回契丹就是!”
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陈奥忍不住笑了一声,夹起一块羊肉,塞进她嘴里,惹得旁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梁小雅笑道:“那是当然,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萧水仙,你跟了陈奥,就该跟着他满山跑了!”
陈奥佯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是猴子?”
“你跑到哪儿,哪儿就不得安宁。你说你不是猴子是什么?”
“我是猴子,那你也是母猴子!”
众人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宣宁示意众姐妹停了说笑。她与赵菱算是几人当中最年长的,说话也有分量。众人当即不说话了,宣宁这才道:“陈大哥,你可曾想好要如何离开这里?”
陈奥想了想,笑道:“办法么,自然还没想到。不过我想,陛下总不会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的。等他气消了,自然就会把我召回去了!”
赵菱也点头道:“没错。少则一年,多则三载,咱们必然可以离开这里。到时候就算不回京城,也一定能另迁别处。不过……咱们可不应该在这里干等,得闹出点动静来,让陛下能够时时听到咱们的消息才是!”
这几个女人都是不安分的性格,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陈奥哭笑不得,连忙摇手道:“赵菱,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赵菱笑道:“你放心,我自然不会捣乱。咱们想让陛下消气,又岂会生出乱子?我是想帮你当好这个知县,做出些响当当的功绩。这样陛下才会尽快将你调离这里啊!”
“当个好知县?”陈奥自言自语起来。他在梁城的时候,只是跟梁家兄弟大干了一场,为民除了害。但这种事情却成不了他的功绩。后来到了海县,甚至一天大堂都没待过。陈奥一直觉得,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往往想要做成什么事,却难以实现。但想要坏别人的事,却是无往而不利。
他还真没想过能当好这个知县。默然片刻,陈奥一拍桌子,笑道:“好!我就好好当这个葫芦知县!不过,当下却有一件急得不能再急的大事,需要我们去做!”
众女顿时紧张起来,问道:“什么大事?”
陈奥哈哈一笑,道:“当然是要赶紧娶你们几个过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