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虽然对陈奥种种行为恨得咬牙切齿,但终究放不下他与陈奥的义气。也并不忍心处置赵菱和云露。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把云露的事情透露出去的缘故。
早在陈奥返回澶州之前,赵恒就已经想明白了,既然自己不想杀害赵菱和云露。或许让她们跟着陈奥,就此归隐,也算是最好的归宿了。
因此,虽然他现在对陈奥非常不爽,但还是带着陈奥来到了关押赵菱的人的院子。
小院周围有森严的守卫,但并不会影响院子里面那几人的生活行动。赵恒带着陈奥几人进了院子,只见迎面一座小楼,灯火通明。
赵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云露,因此一直没有来过这里,也很纳闷这深更半夜的,屋里几个女人为什么还不睡。
几人走近几步,就听见一阵阵压抑的抽泣声。陈奥愣了愣,明显听出来那几人的声音,分明就是梁小雅和云露。间或还夹杂着一个男子的声音,居然是柳永。
他怎么也想不到,柳永居然也在这里。心里存着疑惑,陈奥便没有忙着推门进屋,而是站在门口听了一阵。
只听屋里隐约传来梁小雅边哭边说话的声音:“陈奥……你死得好惨……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呜呜呜……”
柳永的声音也不时响起:“陈兄啊陈兄,天妒英才,天道不公啊……”
云露倒是没有像他们一样,边哭边念叨,只是一直低声啜泣。至于赵菱,则自始至终都听不见半点声响。
陈奥看着屋里火光闪耀,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尚且活在人间,正在深夜祭奠呢!
赵恒哼了一声,一把推开大门。屋里几人吓了一跳,回头只看见赵恒站在门口。他们都认识赵恒,难免会有些忐忑。梁小雅倒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想起陈奥就是被这人派去跟契丹人打仗,眼圈就更红了。她一指赵恒,大声道:“都是因为你——”
陈奥怕她说出什么无礼的话来,再惹赵恒生气,赶忙抢上前去,道:“小雅,不得无礼!”
梁小雅听见他的声音,一下子呆住了。屋里另外几人也没了声响,呆呆地看着陈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般。
陈奥笑道:“怎么?见到我还活着,有点失望了?”
梁小雅“呀”地一声惊叫,猛地冲了上来,紧紧抱住陈奥,似乎生怕他不见了。陈奥拍拍她的肩膀,眼睛看到后面一直没有作声的赵菱。只见她清减了许多,着一身素白衣衫,真有些人淡如菊的意味。她刚才没有哭,这时候眼眶却红了。
陈奥与几人一一见了面,诉说了半天相思之情。又将宣宁和萧水仙介绍给几人认识。梁小雅是认识宣宁的,见她安然无恙,十分欢喜。但她一见萧水仙,嘴巴便撅了起来,不满地说道:“亏我们为你伤心不已,原来你是在外面风流快活!”
她说着,眼睛朝萧水仙一瞥。萧水仙也毫不畏惧地回瞪一眼,若不是有众人在场,只怕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
陈奥尴尬地笑笑,心想,身边女人多了,也是一件很让人烦恼的事情啊……
赵恒见陈奥一家其乐融融,倒像没他什么事了,不禁有些郁闷。他重重哼了一声,道:“陈奥,人你也见到了,该对朕有个交代了吧?”
梁小雅上前道:“交代?什么交代?陛下,你害得陈奥差点丧命,还把我们关在这里大半个月。我们没找你要交代就不错了!”
萧水仙立刻附和道:“就是!大宋皇帝陛下,陈奥现在是大辽国的驸马,您不会当真想处置他吧?”
陈奥一脸黑线,示意赵菱和宣宁将这两个性格冲动的姑娘拉到一旁去。他向赵恒拱了拱手,陪笑道:“陛下,您是宽宏大量的有道明君。你看我这一大家子,总不忍心真的杀了我吧?”
赵恒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围几个人的眼神,心里很不痛快。他有时候也恨不得把陈奥给砍了,但陈奥已经拿捏到了他的软肋。赵恒毕竟不是一个残暴的人,甚至还是一个仁厚的长者。他如果把陈奥杀了,那其他人怎么办?难不成一个一个全都杀了?赵恒做不出这种事情。
所以啊,就只能让陈奥这个狗东西继续逍遥快活了。赵恒心里感慨了一声,忽然发现自己这个皇帝做得很悲哀。
陈奥一手牵着赵菱,另一手牵了萧水仙,带头跪到赵恒面前,道:“陛下,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家老小吧!您放心,我们保证远远离开京城,绝不给您添麻烦!”
赵恒一听,陈奥又提起这茬,看来他已经决心不再当官,也不再过问江湖之事,要去当他的土财主了啊。
赵恒哼了一声,道:“你现在贵为国公,能轻易放下这唾手可得的富贵?”
陈奥嘿嘿一笑,道:“这场荣华富贵是给死人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老子现在的钱用八辈子也用不完,何必再去求那担风险的富贵?
赵恒又问道:“那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你也放得下?”
陈奥笑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我爱惜生命,自当远离江湖。”
赵恒叹了口气,确信陈奥去意已决。陈奥见他意动,立刻行礼谢恩:“多谢陛下成全!”
赵恒却忽然把手一抬,道:“你别忙着谢。哼哼,你屡次欺瞒于朕,罪无可赦,但情有可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嘿嘿,你想一走了之,逍遥快活?想得美!朕也不强求你留在京城做官,但这官场上还得有你一席之地。”
陈奥怔了怔,道:“陛下,我没什么本事,实在当不了什么官儿啊!”
赵恒怪笑道:“是啊,我也看出来你没什么本事,当不了大官。不过看你从前当县令不是当得挺好的么?朕就贬你去做县令,给朕滚到庆州葫芦县,当你的七品知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