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冯虎带领着那十几个武林高手,出发往山林更深处走去。
他们本来是当做陈奥的私人护卫,毕竟陈奥也算是一个名义上的武林盟主,有几个武林中人保护,那是理所应当的。不过这几天,这些人加入到守城的队伍当中,经过一番血与火的考验,与往日的作风大为不同。他们一改从前夸夸其谈,傲慢虚荣的模样,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他们现在不像一个门派的弟子,而是更像战士了。
陈奥交个他们一个任务,在山林里找出一条往南的生路。这些人个人素质比禁军强,而且多在外走动,尤其还有一个全天候全地形的杀手带队。这个任务交给他们正合适。
送走了勘探小分队,就要思考怎么撑过辽军的搜捕了。昨夜大军已经在周围设了一些陷阱障碍。但这些陷阱对付野兽绰绰有余,要想对付几万人的军队,就显得有些小儿科了。
幸好身边有赵菱这样一个足智多谋的女诸葛,陈奥就像吃了定心丸。秉承着凡是多请教,不懂就要问的原则,陈奥几乎把全军的指挥权都交给了赵菱。
赵菱与姚舟等几位指挥使商议了一番,决定将两万人的军队化整为零,分散到几处险要的地点,利用地势进行防御,同时互相之间又能互通消息,互相支援。
刚刚准备设置障碍,就听树上负责观察的人喊道:“将军,东边过来了一队人马,看旗号像是咱们大宋的兵马!”
陈奥奇怪道:“东边来的?难道是援军?”
赵菱却显得有些担忧,说道:“东面哪里还有援军,该不会是……林将军他们已经败退下来了吧!”
她刚说完,便忍不住连声骂自己乌鸦嘴。但骂归骂,却依旧改变不了事实。没过多久,那队人马距离近了些。树上那人便喊道:“是咱们禁军的服饰!旗号也是林将军的旗号!”
陈奥心一沉,林峯这时候回来,显然不可能是得胜归来,只能是打了败仗,守不住了,只能向这边龟缩。可是他只怕也没有想到,冀州这边也刚刚遭遇了大败。若是林峯奔到山脚下,恰好与辽军主力对上,那可怎么办?
陈奥当即召集姚舟等人,简单宣布了一下情况。如果不想让林峯在山下被辽军包围,只能派人下去接应。但这也不能确保就能救到人,甚至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几个人三言两语商量了一番,趁着辽军还在山北的时机,先派一部分兵力下山引诱辽军的注意,另外再派一路人马向东去接应林峯。
姚舟主动请缨,率领本部两千多名骑兵去吸引辽军的注意。虽然这种山林地形不适合骑兵的机动,但这对于辽军也同样是一个巨大的困难。
姚舟率军出发之后,陈奥也带着人,赶到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随时准备救援姚舟的人马。另一边,接应林峯的人也分成几路,随时准备与辽军的遭遇战。
赵菱紧张地捏着缰绳,神色略显惊惶地看着辽军的方向。这么多天一直忙于战事,她都无暇好好梳洗,连束起的头发都有些散乱。陈奥见了,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心疼。
他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对于自己的女人却十分真诚。以前没有跟赵菱挑明关系,他总是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但现在心态变了,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其实十分可爱。虽然赵菱还比他大了三岁,但依然让他忍不住升起一丝呵护的欲望。
陈奥伸手帮赵菱理了理鬓角的乱发,笑道:“别担心,有我呢!”
赵菱心头一暖,与陈奥相视一笑。两人刚想温存一番,就听龙青苹惊呼道:“你们看!”
陈奥扭头一瞧,只见姚舟的人马已经摸到了山脚。就在这时,那一片树林忽然冒起一股浓烟。浓烟中隐约能看见一点火光,显然是有人放火烧林。
陈奥奇怪道:“这……到底是谁放的火!”
赵菱紧皱眉头,道:“姚将军不笨,放火对咱们没有半点好处。看来这火是契丹人放的。他们居然使出这么阴毒的计策!”
陈奥咬牙切齿地骂道:“萧太后这个老娘们,非得逼死老子么!”
赵菱听他骂得恶毒,苦笑不得,摇头道:“幸好现在一般都刮东风,这股浓烟倒是熏不着咱们。但树林里大火一起,咱们就藏不住了。”
陈奥点点头,说道:“对!咱们这就去接应了姚将军,一起往东走!”他说着,拨马朝山下急冲而去。
赵菱见他走得莽撞,心里一急,忙回头对龙青苹道:“快跟上他!”
赵菱丢下这句话,也疾驰而去。倒把龙青苹搞得有些糊涂,自言自语道:“陈奥让我保护你,你又让我跟着陈奥,真是奇怪!”
幸好她及时想明白了,陈奥一般与赵菱形影不离,因此也就不再犹豫,跟着冲了过去。
陈奥带着的这一队人是从斜刺里杀出来的,赶到近前,恰好看见辽军正在仰攻姚舟的兵马。由于在密林里,马匹的速度发挥不出来,弓箭的威力也大打折扣,因此辽军的进攻并没有什么效果。只是树林里四处着火,姚舟的人马一时间也无法撤退。
陈奥拔出腰间长剑,带着人冲向辽军,把正在进攻的那队契丹人拦腰截断。一队人骑着马在树林里穿梭而过,顿时砍翻了十来个契丹人。
姚舟看到这个情形,赶忙命令手下掩护。他自己带着人也冲杀出来,将辽军击退。与陈奥合兵一处,两人匆匆说了两句,便拨马向东。树林中也顾不得阵型,几千人蜂拥四散,跟着陈奥的白马奔跑。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宋将别跑!”
陈奥心想,你叫不跑我就不跑,当我傻么?
他于百忙之中,回头一瞟。只见后面一个黑甲将军,骑在马上,手挽雕弓,正在搭箭。
陈奥心头一跳,暗想,又是这人!
他心神一分,再回过神的时候,就听身后疾风凛冽,竟是那人射的箭到了。陈奥心一沉,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支箭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就听身侧一声娇叱,龙青苹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掩藏声音,大喊了一声,甩出马鞭,猛地击在箭身。然而那箭上力道无穷,龙青苹居然只将箭微微打偏。
那支箭原本是冲着陈奥心口,被这么一拨,避过了要害,直直扎进陈奥肩头。陈奥只觉右肩膀一酸,接着钻心般地疼痛袭来,几乎就要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