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知道这趟旅程是十分不明智的,但陈奥不得不去。不过他也心存了侥幸,看看旁边坐着的云露,经过仔细的装扮,变成了一个脸色蜡黄,满脸雀斑的小厮,与往日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了吧。尤其这会儿是上午,喜乐山庄还没有多少客人。陈奥还派了秦朗带着几十个人装扮成富商,到喜乐山庄寻欢作乐,实则是防止有人靠近云露。经过这样的周密安排,陈奥就不相信,还会有人认出来。
马车还没到山庄门口,陈奥与云露便下了车。两人往山腰步行,左右都有一些看似若无其事的行人。这些人隐约将陈奥两人包围起来,防止生人靠近。
喜乐山庄是一个只要花得起银子,就能得到享受的地方。陈奥现在也算得上是财大气粗,喜乐山庄的仆从管事们只认银子不认人。陈奥带着云露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大门,果然没有引起怀疑。
走到群芳院门口,陈奥这才小声说道:“你进去吧。我在外面闹出点动静,吸引别人的注意!”
云露始终低着头,这时候轻轻点了点,便往里走去。秦朗早带着人跟在左右,帮她引开了旁人的注意。陈奥目送云露背影走进群芳院,这才转身往赌坊走去。按照计划,他要在那里与装扮成赌客的手下发生一点小小的争执,引起旁人的注意。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赌坊的客人、伙计,和广场上来回招待客人的管事都被陈奥吸引了过来。在他们看来,陈奥和周围这些客人都一样。只要给钱,就是他们的财神。这些人自然不能得罪任何一位财神,于是不停地劝两人消消火气。
陈奥见时间拖延得差不多了,可是仍然不见有人传来云露返回的消息。他心里不由得暗暗着急,心想,这对主仆分别,也用不着这么久吧?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把戏往下演的时候,一个五十来岁的管事躬身近前,说道:“陈公子,我家庄主有请!”
陈奥心里咯噔一跳,惊道:“曹义?”
他心里对曹义始终有些畏惧。不仅仅是这个人曾经是个冷血的杀手,亲手要了他的命,还因为陈奥始终觉得这人总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陈奥心里发毛,很想拒绝曹义的邀请。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推脱不去,说不定会引起曹义的疑心。于是陈奥起身道:“前面带路!”
这件事是先前没有计划到的,隐在旁边的手下都有些不知所措。陈奥暗暗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不必惊慌,这才跟着那管事走了。
来到山腰那间清幽的小院,恍如隔世。这里虽然也是在喜乐山庄内部,却与外面那种闹闹哄哄,世俗奢靡的氛围很不相同。陈奥虽然来过一次,但仍然感觉到心旷神怡。
那老者依旧站在小院门口,请陈奥进去,自己却绝不踏足院内。陈奥进门,看见堂屋的门半掩着,可以看见曹义就在屋里,悠闲地半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陈奥推门而入,闻到一丝淡淡的檀香味,忍不住说道:“如果我不是认识你,我还会以为你当真是一个悠闲自得的富家翁!”
曹义睁开眼,笑道:“我现在难道不是富家翁么?”
陈奥冷哼一声,说道:“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清楚楚。在你这副慈和的表情后面,是歹毒的心肠!”
曹义丝毫不怒,指了指旁边另一张藤椅,说道:“站着说话多累?坐吧!”
陈奥小心翼翼地靠近,坐了下来,发出咯吱的声响。不过那藤椅靠着十分舒服,陈奥找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却又能随时起身逃跑。他不敢放松警惕,时刻提防着曹义。现在没有枪,陈奥自信凭着自己习练内功这么久,一定能够跑得过曹义。
曹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你不必这么紧张。我早就说过,咱们是这世界上唯一有共同语言的人。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陈奥根本不会相信他那套鬼话,问道:“你找我来做什么?”
曹义道:“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难道一起说说话、喝喝茶,都不行么?”
陈奥嗤了一声,说道:“我才不会与你这样的恶人是朋友!”
曹义摇摇手,依旧为他倒了一杯茶,说道:“我从前的确是做了许多违法乱纪的事情。但那也是为了钱。现在我的钱已经多得花不完了,我又何必再去做一个恶徒?”
他的话几乎就要让陈奥相信了。但陈奥一想起当初曹义毫不犹豫朝着自己扣动扳机的情形,就有些不寒而栗,立刻警醒过来。他说道:“一个人的野心是无穷的。你有了钱,就会再去追求更多的东西。欲壑难填,这句话难道你没听说过么?”
曹义笑了笑,说道:“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口才真不错。可惜啊陈奥,你还是没有没能看明白现在这个世界。或许是因为你起点比较低,转世到这里一直都游荡在最底层,所以看不分明。而我不同,我一醒过来,就已经有了显赫的地位,所以我比你看得更清楚!”
陈奥忍不住好奇,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曹义说道:“我看到了如蝼蚁一般的芸芸众生,我还看到了高高在上,拥有天下一切的君王。我明白了这个时代的秩序,我知道如何在这个时代得到我想要的。你觉得我野心大?难不成我还会想去当皇帝么?真是笑话!慕容傲、南宫骏那帮人,简直就是蠢材。可是我们不同,我们是知道历史到底会怎样发展。我们不能改变它,只能顺应它!”
陈奥看着突然化身哲学家的曹义,说道:“我也想不到你这么一个杀人犯也有这么好的口才。你这两年看了不少书吧?哼哼,我没空在这里听你高谈阔论……”
他说着,起身要走。曹义叹了口气,刚才那种兴奋激动的心情消失了,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陈奥,你何必这么没有耐性?难道你就不怕云露的事情泄露出去?”
陈奥大吃一惊,回头见曹义好整以暇地喝茶,那模样不像是在诈他。陈奥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曹义冷笑一声,说道:“我差点也被你骗过去了。不过我听说你今天突然造访喜乐山庄,还在赌坊大闹了一场,便有些起疑。于是我派人留意了一下,果然发现云露居然出现在群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