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奥听见柳三变口气有些不对劲,不禁心生疑惑,探头往外一看。只见柳三变怒气冲冲地冲进店门,正往里走。
陈奥这么一探头,柳三变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立刻冲陈奥而来。陈奥心里咯噔一跳,忙迎了上去,问道:“柳兄,你怎么了?”
柳三变双目通红,咬着牙怒道:“你……你……”
“你”了半天,柳三变也没说出什么话来。陈奥只好拉着柳三变进了方才那间雅室,以免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什么话来,惹得众人围观。
关上门,陈奥问道:“柳兄,你到底怎么了?”
柳三变也慢慢由最初的愤怒中缓和了下来,凝视着陈奥,冷冷地说道:“我见过寇姑娘……”
陈奥暗叫不好,果然是这件事。
陈奥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寇玉梅对柳三变只是单纯的欣赏,并没有男女之情。但当时自己专心想办法救赵菱,以至于没有把这件事立刻告诉柳三变。虽说这件事并不能算是陈奥的过错,但陈奥自觉欺瞒了柳三变,心里有些愧疚。
他小心地问道:“你知道了?”
柳三变竭力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沉声道:“陈兄,亏我将你当做了知交好友,你却如此欺骗我!”
陈奥心里发虚,解释道:“柳兄,你听我说……”
柳三变摇了摇头,道:“你不必解释。算我瞎了眼,居然会认识你这种人!”
陈奥被无端指责一番,既无辜又来气。算起来,这件事本就不干他的事。虽说陈奥答应柳三变,要替他追寇玉梅,但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这有什么法子?
柳三变劈头盖脸的指责,陈奥觉得十分荒唐。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疯狗乱咬人。再加上陈奥今天听到的坏消息实在太多,让他心情极差,以致现在越来越恼怒。
陈奥见柳三变冰冷的神情,忍不住怒道:“柳三变!你还有脸指责我?你也不想想,寇姑娘为什么不喜欢你!”
柳三变面色一变,更显苍白。他今天遇到寇玉梅,满心欢喜。结果寇玉梅却是一脸诧异,还反问,陈奥没有把事情说清楚?
受到巨大打击的柳三变心灰意冷之下,更加自惭形秽。陈奥一句话,便让他心情跌入谷底。
陈奥继续道:“人家寇小姐出身武林世家,欣赏的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不是你这种百无一用还心灵脆弱的书生!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相遇么?就因为一个女人,你就要寻死觅活。你觉得寇小姐会喜欢你这种人吗?”
柳三变默然不语,颓然坐倒在椅子上。陈奥越发激动:“实话告诉你吧,你这次进京,就是为了救我的女人。她现在被抓进了皇城,生死未卜。我可以想任何办法,就算强闯进宫,也要把她救出来。柳三变,你觉得你能做到哪一点?”
柳三变双手抱头,神情越发痛苦。陈奥也有些不忍,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叹道:“柳兄,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执着于她,丢不开放不下呢?柳兄,你有斐然的文才,词也填得好,何不做一个填词谱曲的词人这样一份有前途的职业?何苦为了一个女人浪费了年华?柳兄,你要记住,你的名字必将流传后世,而寇小姐只是你生命中一个短暂的回忆罢了!”
柳三变忽地站起身,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陈奥追到门口,只见他已经跑出客栈,混进街上人流,不知何处去了。
陈奥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的当头棒喝,能不能让柳三变振作起来。又或者受此打击,柳三三变又会去寻死。虽然在历史上,柳永不可能现在就死。但是陈奥不敢肯定,自己的出现会不会已经改变了历史的进程。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理会柳三变了,自己现在是一团乱麻,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拓拔继祖此刻也有些烦躁,他的烦躁来自于曹义。
昨日曹义对南宫骏说的那番话,对他们这三个公子哥儿来说,可谓十分严厉了。往日他们四兄弟从来没有红过脸,想不到这一次因为一个小小的陈奥,曹义居然会对他们说出那番话来。
刚刚与南宫骏、寇杰分别。三人在一起质疑了曹义的心思,却又想不通曹义为何要如此偏袒陈奥。三人喝了顿酒,便各自回家。
拓拔继祖心情烦闷,没有坐车,而是独自往回走。他其实并没有寇杰那么强烈的争强好胜之心,也没有南宫骏那么重的权力欲。拓拔家在四大世家中,地位也是最轻微的。拓拔老爷子仕途不顺,早早地云游四方去了。拓拔继祖一辈人,更没有能力振兴。久而久之,拓拔继祖也就只盼着能保住富贵,当个逍遥的富家公子就行了。
按照拓拔继祖的性格,是不想与陈奥为敌的,一切都是跟着寇杰闹出来的。
只不过昨日在喜乐山庄一场赌局,败得莫名其妙。加上那些看热闹的人四处一传,拓拔继祖面子上也挂不住了。尤其得知那场赌局乃是曹义故意放水,帮助陈奥赢的,拓拔继祖就越发愤懑。
他恨恨地回到府邸,抬头就看见老管家站在门口。心情不好的拓拔继祖见面便忍不住骂道:“家里那么多事你不去管,站在门口招魂么?”
那老管家被他莫名其妙地一句指责,也有些讶异,愣了一愣,才小声道:“大少爷,是江南的那位客人来了!”
拓拔继祖面色一变,刚要迈进门槛的脚步忽然停住了,似乎再也不想踏进这个门槛。
他皱着眉头,带着一丝怨气道:“他又来做什么?”
老管家自然不好接话,而是说道:“大少爷,他已经候了半天了,想是不等到少爷是不会走的!”
拓拔继祖叹了一口气,更显烦闷,抬腿进门,直奔书房。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白衣青年已经在书房等着了。他背对着门口,似乎在欣赏墙壁上悬挂的书画,不时拿手中折扇当做毛笔,临空虚描一番。
拓拔继祖还没进门,青年便转过身来,笑道:“拓拔兄,好久不见啊!”
拓拔继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跟着道:“是啊是啊,慕容兄。你什么时候进京的?”
那姓慕容的青年名叫慕容傲,笑道:“兄弟进京已经有几天了,刚忙完了一桩买卖,这才来拜会拓拔兄啊!”
拓拔继祖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见了这人,心情就更差了。他没有多深的城府,心里想的全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慕容傲只做不知,笑道:“拓拔兄脸色不豫,莫非有什么烦心事?何不说出来,让兄弟为你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