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还没等天亮,陈奥就被一阵急促的鼓点声响吵醒了。
自家门前那面鸣冤鼓,除了那天那伙故意找茬的人敲过,还从来没有想过,难不成今天真出事情了?
陈奥精神一震,翻身跳下床,随手用凉水抹了把脸,便往前厅奔去。
县衙的捕快衙差上班经常迟到,陈奥也没指望他们干正经事,自己开了门,就看见两个仆从模样的人,一人击鼓,一人叫门。
瞧两人的衣着,正是红香楼仆从的打扮。陈奥心头一跳,暗叫不好。跟红香楼扯上关系,总没有什么好事。难道……
他来不及多想,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莫非又死了……”
一个仆从点点头,肯定了陈奥的猜测,大声说道:“大人,孟老板请您赶紧去呢!”
陈奥来不及多说,上了他们驶来的马车,一路飞奔往红香楼。
由于有了第一次的事情,红香楼再度死人,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几乎所有夜宿在红香楼的客人都被惊动了,起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陈奥分开围观的人群,远远看见草地上一片血污。这次陈尸的地点,与上次有了一段距离。不过同样都是不常走人的后围墙外面。
陈奥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将一路而来的思绪整理了一番。他既惊愕,又感到兴奋。因为他的猜想果然没错,这个凶手真的再度杀人了。
如果这凶手停止杀人,陈奥调查的方向,就完全错了。要从头开始,从虞娇儿身上查起。可是虞娇儿这么一个独自在外地的***无牵无挂,根本无从调查,或许线索就这么断了,再也找不到这个凶手。
现在凶手再次以同样的手法杀人,说明凶手并不是与虞娇儿有仇,也说明这个凶手极有可能就是个神经病!
只是,这个凶手竟然敢这么短的时间内,连杀两人,的确不可思议。
陈奥虽然心惊,但对抓住这个穷凶极恶的凶手,更有信心了。
他已经有了几条明确的线索。
第一,这个凶手必然是梁城的人,而且经常来往红香楼。那么他就很可能是孟长生那本账册上的人!
第二,这个凶手必然很熟悉红香楼里这些姑娘。这些姑娘必然也认识他!虽然说这些女子整天做着迎来送往的生意,认识的人自然很多,但是这个凶手一定是有一定的本事,能够让她们甘心在半夜偷偷出来幽会的!
陈奥皱眉沉思,身旁一人说道:“陈老兄,这红香楼是不是闹鬼啊!怎么老死人?看来我回去得好好找个道士,给我去去晦气!”
陈奥转头一看,原来是梁行之。想不到他竟也被惊动了。看到他并没有因为昨天梁小雅的事情而怪罪自己,陈奥的心也放了下来。
梁行之一番感慨,很快得到了周围众人的响应。这些人并不考虑什么凶手,而是盼望这种邪门的事情,不要让自己沾上霉运。
孟长生苦着脸,哀求似的对陈奥说道:“大人,你看这事儿……您可得赶紧给个说法啊,不然,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陈奥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想做生意?这都死了两个人了,你以为真的是死了两只鸡么?我看,你这红香楼,应该停业整顿一番了!”
“什么?停业?”孟长生虽然要求着陈奥,却根本不把陈奥放在眼里,立马挺直腰杆,怒道:“胡说!红香楼岂能因为死了两个人,就关门?”
陈奥心里暗骂,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昨天还觉得他是个管理人才,眼界怎么这么窄?这叫危机公关都不知道吗?
他冷笑一声,说道:“孟老板,你就算要继续做生意,难道你都不顾大家的死活了吗?有个杀人狂魔就在你红香楼进出,现在刚刚是死了两个姑娘。如果哪天死的是……”
陈奥把话说了一半,剩下的留给众人联想。这样的手段,既让人抓不到把柄,又把意思透露出去,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药。
果然,站在旁边的这些人都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一时间议论纷纷,都在说,即使红香楼还在开门,恐怕自己也没有胆量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开膛破肚了。
孟长生眉头倒竖,手指着陈奥,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梁行之笑道:“孟老板,你这么些年来赚的银子还少么?消停两天有什么不好?大家都安心!”
他都这么说了,孟长生还能有什么话说?只得点头答应,按照陈奥说的,来个什么“停业整顿”。只不过他实在不知道整顿什么,想来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关两天门,风头过了,照旧开业,不换汤也不换药。
孟长生心里暗想,陈奥根本就是小题大做。这两件事情,或许只是哪位客人心血来潮,一时冲动罢了。有不少客人都喜欢一些刺激的,或是鞭笞,或是用刑,以折磨姑娘来取乐。这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红香楼的生意,本来就是满足客人的各种需求。这一次,恐怕也不过是哪位客人下手重一点罢了。
陈奥自然猜不到孟长生心里想的,小心地在周围看了一圈。还好,现场并没有被过多破坏。想必是因为孟长生有了经验,一得到消息,就派人封锁了现场。
他拍拍孟长生的肩膀,嘉许道:“孟老板果然够专业啊,将现场保护这么好。对了,这一次是谁最先发现的尸体?”
孟长生道:“嗨,上次的事情发生后,铃儿又来跟我说,老是感觉有人在她院中出现,让她心惊肉跳。于是我就加强了四周的护卫。这具尸体,就是今天早上天亮的时候,站在那边哨楼里的护卫看见的。他们通报了我,我立刻就派人将这里围了起来,生怕被人看见。谁知道,大家还是知道了……”
孟长生垂头丧气,心里只是懊悔影响了生意,却并没有一点对死者的惋惜。
陈奥冷笑一声,越发对这人不齿。他问道:“死者是谁?知道了么?”
孟长生答道:“是张慢儿。”
陈奥点点头,小心向尸体靠近,尽量不在地上留下脚印。
与上次一样,死者全裸,手脚张开,远远看去,像一个“大”字。尸体周围满是血污,胸腹之间一道长长的口子。内脏全被割出来,丢在尸体周围。
陈奥盯着这个恐怖的场景一阵恍惚,仿佛还是前两天那一幕。只是这一次,躺在地上的,换成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十九岁女孩儿。
最让他惊愕的,是这地上的内脏,摆放的位置、方向,竟然与上一次,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