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梦靥，木未姑娘看着他慌张害怕的神情，伸出手来抚平他紧蹙的眉头，耳边只能听见离泪二字。

看他这痴情的模样，木未姑娘不由猜测，那上昔公主怕是没有机会了吧。

这张脸，还真是祸水啊！

祸害了那么多的女孩子！

木未姑娘想收回手，却落进了他温热的手掌心里，他睁开了眼眸，有些微的恍惚，她看着他这模样，想着他怕是连她是谁都不清楚，她随即默默的抽回了手，等着他清醒过来。

“你怎么来了？”

他问她，嗓音带了层沙哑，以往只有他逮着她听戏的份儿，哪见她这么主动来过这里。

“清醒了吗，知道我是谁吗？”

木未姑娘问他。

“我没眼瞎。”他好笑的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披散着的秀发，“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她不会主动来这里找他。

“大事倒没有，只是听了一个有趣的故事。”木未姑娘拍开他的手，顺了顺自己额旁的发丝，看着他隐在黑暗中的面容，轻轻开口，“想不想听？”

“你说。”

他发现，这几日的她情绪有些复杂，见惯了她平淡宁静的模样，发现这个样子的她倒是别有韵味。

“故事很简单，说的是西游记中大唐高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途径女儿国的故事。”这个故事家喻户晓，人间的话本子就有许多，木未姑娘垂眸，看着脚下的石板，想起那日陌风越来她这里时一身鲜血满眼黯淡的模样，又抬起头来看着戏台上自在唱着戏的旦角们，缓缓开口，“唐僧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得真经，而在所有劫难里，唯独女儿国没有妖怪，只有女儿国国王一声声的御弟哥哥，温柔娴雅，娇羞貌美，有人说，那一幕幕的翦水秋瞳，看似春暖花开，却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路过，这一劫，是唐僧的诛心之劫。”

木未姑娘那时候看西游记，只觉得是唐僧师徒渡过了一劫，后来她才发现，唐僧和女儿国国王错过了一生。

有些人相爱，往往只需要一眼。

“女儿国国王有她的固执情深，唐僧有他的任重道远，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国王能够舍得下一切，可唐僧却不行……”

“你说，唐僧可曾对女儿国国王动心？”

木未姑娘问他。

“怎会没有动心，只是无法与他的大道相比罢了。”

“若是唐僧对国王的爱能够多一分，你说他会不会留下。”

“不会，唐僧爱众生，而女儿国国王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错过，才是必然的结局。”

“若唐僧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可会改变主意？”

“木未，有些因果是注定好了的，就像唐僧，他只能成佛，而女儿国国王只能被辜负。”

“你说唐僧可会后悔？”

“应是悔的吧。”

他看着戏台上，漆黑眼眸有些迷离。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又看着木未姑娘白皙的面孔，伸手抚摸着她的头顶，叹息了一声，女儿国国王是唐僧成佛路上的劫数，他想着，一个能将江山送给他的女子，唐僧一定是喜欢的，可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

可离泪呢，原本是他飞升的一个情劫，却没想到变成了他一生的心病……

“若有来生，我希望女儿国国王不要遇到唐僧，或许另一个人，会跨过千山万水，黄土白沙，陪她白发苍苍……”

木未姑娘这般说着。

不知不觉，戏已落幕。

“说这故事的人，是谁？”

他问她。

“那人，你应该是也是认识的吧。”

“你说。”

“陌风越。”

“她何时来的？”

“前些日子。”

“现在在何处？”

“不知。”

“真的不知？”

“老实说，你与陌风越有何渊源？”

“为何如此问？”

“你一直对旁的人漠不关心，陌风越是个例外。”

“木未，你太老成了不好。”

“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好。”

“她求的是什么？”

木未姑娘看着他转移话题，挑了下眉头，弯月般的眼眸低垂，那一日的陌风越，狼狈不堪，鲜血染红了青衣，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她不知道她身上的鲜血是谁的，是她的，还是别人的，她只记得，那一天的她，彻底没了生机……

陌风越的桃花眼里，不再有光……

“天机不可泄露。”木未姑娘站起身来，左手拍着男子的肩旁，开了口，“唐僧躲过了一劫，错过了女儿国国王，晚泉上神庇护了天界，丢失了陌风越，你呢，难道不想要找回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