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暖开门见山的问她，一双漆黑眸子盯着她，黑的发沉，话里话外反复问了好几遍。

“看来现在你是打算告诉我了。”

夜里微凉，茶馆里人烟稀少，老板坐在柜台上打着盹儿，小二勤快的擦着桌子。

陌风越喝了口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桃花眼有片刻的迷蒙，她依旧男装模样，青衣倜傥风流，让人移不开眼，陌风越低眸瞅着青瓷茶杯里漂浮的茶叶，苦味儿蔓延到了心里。

“你知道了并没有好处。”

西暖敛着眉头，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粗哑难听。

陌风越抬眼瞅着他，他似乎有些挣扎、犹豫，可她知道，他会告诉她的。

碧华帝君为了她历经半生劫难，她又怎甘心如此下场……

绿松也为了碧华帝君三番两次对她出手，这是她的债，她必须要还了……

这一生，她或许再也见不到她的帝君哥哥了……

“西暖，我只想知道，是谁害的帝君哥哥！”

“知道了又能如何，报仇吗，陌风越，魔族灭了，你与晚泉上神成了死敌，如今你什么也不是了，你拿什么报仇，靠重澜的伊公子吗？”

“所以你是因为我的安全才不告诉我一切，还是帝君哥哥不让你说的？”

“陌风越，你该庆幸，碧华帝君对你极好。”

“原来他真的找过你，西暖。”

“碧华帝君如今很好，他的仇，可以自己报，你无需去管。”

“不，如今帝君哥哥九死一生，我不能让他再冒险，我本是该死之人，百无禁忌，西暖，我现在只想知道真相，当年碧华阁一夜，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真的那么重要吗，小丫头？”

“西暖，若那晚遭遇的是许浓伯母，你当如何？”

“那晚的黑袍人是天界之人，位高权重，小丫头，你不是他的对手。”

“位高权重，现任天君？”

“不是。”

“那是谁？”

“太上皇，上虚。”

“呵，呵呵……居然是他，对，也只有他，才有动机！”

陌风越喝了口茶，笑的无比讽刺，上虚，那个她名义上的舅舅，呵呵呵呵……

“碧华帝君与上虚不和不是数日，不是因为伊幽华，也是因为伊幽华，小丫头，你要去哪里——”

九重天，阳雪山。

夜色漆黑，星辰遍布，山脚的蜿蜒石阶被月光映照的发白，像是一条通往天国的道路。

石碓里的相思树随风摇曳，黄色叶片在风中飘零，这里的一景一物不曾有丝毫的改变。

相思树旁，苍梧仙君站了许久，眉宇间幽深落寞，一袭蓝色的衣袍落在冰凉的仿佛会发光的石阶上，全身上下透着几分冷意。

陌风越沿着石阶慢慢走来，就瞅见了这静立不语的漂亮仙君，他还是如往昔般迷人，没有任何变化。

这些永生的仙人啊，似乎都活的寂寞……

说实话，再次见到苍梧仙君，陌风越有些不适应，或许不是不适应他，而是整个天界，时过境迁，时移世易，一切恍然若梦，却并不是梦，过往的一切而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越越？”

苍梧仙君回头，意外的看见了陷入沉思的陌风越。

再次相见，那般久违……

“仙君，许久不见，最近过的如何？”

陌风越回过神来，瞅着苍梧仙君漂亮的眸子，他的眼底，不知为何也漂浮着一层哀伤。

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陌风越手指发白，一张小脸一直没有血色。

苍梧仙君走了过来，站在陌风越身旁，好看的蓝色衣袍在风中起舞，像是月下的美男乘风而来，有万千流光闪烁，他笑了笑，神色如旧，“应该是我问你，你过得如何？”

“挺好的……”

陌风越吸了口气，抬眼瞅着空寂的阳雪山，一双桃花眼朦胧如梦。

苍梧仙君见她双手握的极紧，一副复杂的神色，他也抬头，看着黑夜下的阳雪山，墨发在风中飘扬。

“仙君，老君呢？”

“老君去了九华山，采集仙草。”

“难怪老君没有粘着仙君你。”

“越越，听说，晚泉上神自从上次回来就醉了许多日，嘴里唤的都是你的名字……”

“仙君，不要提他！”

“越越，你真的放弃上神了？”

“重来都不是我放弃他，是他放弃我，我给了他太多次机会……”

“上神有上神的职责……”

“是啊，他有他的职责，而我，也有我的职责，仙君，今日就当没有看见我，我告辞了！”

陌风越最后瞅了一眼阳雪山，转身毅然决然的走下了山脚，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