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到!”……
“哟!苏小姐真的要嫁给那叫花子?!”
“哎!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啊!”
“快看,那叫花子出来了!”
“咦!这是那叫化子吗?倒长的人模狗样的!”
“长的好有啥用,不过一肚子草包!”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入洞房。”
眼前的玉人长身玉立,婀婀娜娜;透过鲜红的红盖头,隐约朦胧的可以看到一张雪白的鹅蛋脸儿。
众人的鄙视声、羡慕声、嚷嚷声、震耳欲聋的唢呐声里,紧抓着相连的红缨,杨彬既感觉晕晕沉沉,又感觉如梦如幻——世界真奇妙呀!而且奇妙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上一刻还衣食无着;下一刻就成了人家座上娇客!
“不错,不错!美的冒泡呀……只是不知给我带绿帽子了没?双腿紧绷,看样子不像,这馅饼好吃!”
转朱阁,低绮户,被一行人簇拥着,看着红盖头下苏清华美丽端庄的样子,原来的忐忑和疑虑一扫而空,杨彬心情兴奋着,感觉老天真照顾了他!
婚房是一座木楼,处处披红挂彩,牵着红缨,进了洞房,门就被关上了……
妆台、红烛、帷幔、雕花大床,鸳鸯戏水的锦被……看着坐在床沿安静如处子的新娘,杨彬突然涌出一股冲动:“先上床,先婚后恋其实也不错,精神出轨可以慢慢挽回,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姑爷,老爷叫你回敬宾客!”门外铃铛喊了一声。
……
锦江楼就是一座酒楼,也是苏家的酒楼,婚宴就办在那里。在客人异样的眼神里,杨彬强压着内心的澎湃,敬酒、敬酒、再敬酒,直到月上柳梢,才走完婚宴的流程……
“人生第一次呀!”望着楼上红烛里朦胧的身影,杨彬有些急不可待。
轻轻地推开了门,看着高台红烛下,一身红裙的新娘,杨彬按了按蹦蹦乱跳的心,然后拿起床柜前的秤杆,缓缓的挑起了红盖头……
眉如青山远黛,中间一点红胭脂;樱唇瑶鼻,玉颊吹弹可破;睫毛弯弯,低垂间带着云英未开的羞涩……仿佛一个古典的仕女从画中走了出来。
杨彬目瞪口呆,只觉得上一世的明星、网红之类的在苏清华面前都成了渣渣。
而在此时,虽然低垂着螓首,苏清华的心里却在潮起潮落:“他样子长得还过的去,只是不知他品性如何,哎,只上过几年私塾,能有什么修养,看看吧,若品性好,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行,若是不好……不好,不好也得过,这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若是再闹一闹,只怕家里的脸面都丢光了!但是若不好,可以打鸡打狗,哎,先看看吧!”
“滴答!”随着一声轻微的滴水声,苏清华突然感觉手腕上有湿湿的感觉。
“眉目如画,羞涩可餐……”
感觉到唇角的好像很湿润,杨彬倒吸了口气,‘滋溜’了一下,心中一阵惭愧:“我真是太猴急了,这老古语说娶来的媳妇我买来的马,任我骑来认为打;娶来的媳妇我揉倒的面……杏眼秋泓!不,秋剑!”
眼前的明眸像一湖深秋的湖水,明澈,带有深秋肃杀的寒气,把杨彬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
“癞蛤蟆!果然粗俗!”
瞪了一眼杨彬之后,苏清华捏着红帕擦了擦手腕上的口水,然后说道:“相公,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这么善解人意!真是人不可貌相,刚才还那么凌厉!哎,看她这么漂亮,哥的第一次就这么便宜给她吧!”
前世连女孩的手都没拉过,一到这里就要洞房,杨彬难免激动,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天,天是晚了,美女,嗯,娘子,咱们脱……”
杨彬一句话还没说完,“吱”门开了,随即铃铛走了进来,侧身行了个礼,微笑道:“姑爷,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你随奴婢来吧!”
“……这情况有些不对劲啊?!”杨彬有些愕然。
“相公去吧!”
……
“原以为是时运来了一步到位呢,是我多想了!”花影朦胧,骤得骤失之下,杨彬心情郁郁。
走了十来丈,便到了一个低矮的小院,小院正好在小楼的后面,扭头间,可见窗纸上一个窈窕的红影。
“姑爷,你先暂时住在这儿,里面我已经打扫好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我叫铃铛。”说着铃铛推开了门。
杨彬往里一看,房间里只有一张木床,床上有些简单的被褥,除此之外,空空荡荡;要说有,好像空气里还有一股松脂的香味儿,和门外西墙跟松枝的味道完全契合!
“我去!居然是柴房!看我像叫花子就看不起我!哎,没钱没人权呀……我好像才是被任意揉搓的面呀!”
杨彬真想转身而去,但后退之际,却突然想起自己不但身无分文,走投无路。
“先忍辱负重吧!哎,什么忍辱负重,道具用完了就该扔了,看样子可能会被扫地出门,还是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铃铛走后,杨彬往床上一躺,脑中思绪连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实际依然没变,怎么活下去依然是个问题,若果说和昨天有什么不同,仅仅是有个暂时的落脚点和两顿饱餐而已!
……
默默站在茜纱窗边,望着小院里摇曳的灯火,苏清华的一颗放心也随之摇曳:“若他随遇而安,那就让他在那柴房住一辈子;若他有些脾气,像个男人,我就、我就好好教导他……”
……
“以后绝不再想天上掉陷饼的事了!一定要在被扫地出门之前弄些银子啊,不然出了门就得喝西北风!做什么呢?肥皂、高度酒、煤球、牙膏……”
杨彬心里总结着,想着想着杨彬感觉踏踏实实干,路子其实蛮多了,心里也是越想越兴奋,只觉白花花的银子正滚滚而来。而在这时,忽然间院后想起了笛声,呜呜咽咽的,打扰了他的思绪。
“这谁呀?这么讨厌,三更半夜的,打扰我发财大计,撒泡尿看看!”
……
隔窗而望,循着笛声,苏清华看着墙外柳树下的柳士名,芳心不由一颤:“我己嫁作人妇,他还以笛声相引,原来也是一轻狂无赖子!”
想起自己在诗会时和柳士名相识,喜爱他才华,又风度翩翩,以为他有名士之风,而外又有郑鹏逼迫,这才私定终身,苏清华突然深感惭愧。
继而又想到这抛绣球的法子也是柳士名帮忙出的,苏清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这样也是怕得罪郑鹏……原来是个鼠辈!”
从沉谜中清醒过来,苏清华顿时有一种瞎了眼的感觉,她正想从窗口离开,却发现杨彬拿着一截松枝,爬上了墙头。
“咦!他要干什么?”
“这时候居然来撬老子墙角!最起码等老子有点钱再撬!娘的,糟心!”
杨彬一边愤懑着,一边将手中的松枝扔了出去。
“哎哟!”
笛声停!
见此,苏清华芳心微微一颤:“他还像个男人的,不像那些乞丐死乞白赖的没点脸皮!倒是可以改造改造他……”
失落的心仿佛找到一点平衡,苏清华转身对着铃铛,说道:“铃铛,你明天到我书房拿些书给他送过去。”
“嗯……小姐,姑爷其实挺帅的!”
“花痴!”
“咯咯……”